於林砚臣不得不关掉单兵生物雷达,免得被它一直滴滴发出的警报吵得耳朵痛。面对十倍於自己的敌军,飞豹师的精锐们没有一丝胆怯,敌人每一次都不得不留下数十具尸体仓皇而逃。林砚臣甚至可以肯定,如果没有夜色和大雨的保护,那些残兵败将中的一大部分都会被当成移动靶挨个干掉。
“至於我们,伤了四个,都能继续战斗。时间有限,我们会在二十分钟之内发动最後的攻击。”林砚臣把最後一口干粮吞进肚子里,猛灌了两大口水,让技术兵将口述战报发给江扬、苏朝宇和霍思思。叶风在林砚臣站起来的时候拉了他一把,笑著说:“我冲锋,你殿後,但是我们俩死在这里的几率是一样的,所以应该跟最重要的人告别。”
林砚臣的心被插了一把刀。他知道叶风最爱的妻子姜韵和除了模糊的视频信号和手机声音外、从未见过的儿子叶旗都已经为他的不肯助纣为虐付出了生命,以往在前线永远不忘记写家书的叶风仿佛已是前生淡淡的影子,他回来了,为了报仇,为了告别,更为了重逢。没有语言可以抚慰这个几乎失去一切的男人,但这并不代表叶风会触景伤情不能自已,相反,旁观他人的幸福会让他确认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他的妻儿没有白白付出生命。林砚臣决定为这幸福加一块砝码。他瞄了一眼野战腕表,确定还有十分钟,深深吸了口气,对正打算收起设备的技术兵下命令:“接凌寒上校。”
接驳通讯的半分钟一定是世界上最长的三十秒,向来沉稳冷静的飞豹师长数到了自己比平时略快的四十一次心跳,感觉到手心紧紧握著的枪杆一丝丝冷却。他听见雨敲在玻璃上,看到硕大的房间里,飞豹师的士兵们正最後检查著自己的装备,世间的万事万物都从未如此清晰而触手可及,他开始冒汗的时候,终於听到凌寒那清澈的声音:“喂,砚臣?”
静止又疯狂的时间终於恢复了正常的节奏,林砚臣捏著听筒,一字一句,就像是少年时第一次为设计稿的色彩与客户争辩,就像是军校里第一次为寝室卫生与凌寒谈判。他紧张却沉稳,每个字说出口的时候,都经过深思熟虑,哪怕听起来过於浪漫或者理想主义,但他对自己深信不疑,并且会坚持到底,最终让不可能统统变成活生生的现实。
此时此刻,漆黑的雨夜,战火纷飞的决战前夕,身处战斗最前线的林砚臣说:“明天我结婚,地方你挑。”
凌寒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接著白皙的脸庞腾得全红了,像是夏宫後面那片秋日的枫树林。他真想用枪托狠狠砸林砚臣的头:“打仗呢,严肃点儿!”可是对方真的是独一无二的、被他深深爱著的林砚臣,哪怕是0734行动之後最狂躁最不可理喻的凌寒都对他言听计从,何况是现在?向来伶牙俐齿的前国安部最佳特工愣在那里,只傻傻地回了一句:“啊?”
於是林砚臣严肃地重复了一遍:“明天我结婚,地方你挑。”
“那……帝国军校?”这句话刚说出来,凌寒就後悔得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简直想拿脑袋撞墙——喂喂,“金舟”!醒醒!怎麽傻了!但林砚臣根本没给他反悔的机会,立刻点头说:“好,明天见。”然後……居然就挂断了电话?
江扬正好走出来,看到凌寒表情微妙地攥著通讯器,就疑惑地挑起眉。凌寒终於在典型的长官式质疑的眼神里清醒过来,摸出纸笔飞快地写了个字条,递给江扬,马马虎虎地敬了个礼,做出了随时准备撤退的样子。
江扬接过来一看,上面非常工整地写著:“时间他挑,地方我挑,明天一早,帝国军校,战地婚礼,相濡偕老,欢迎长官,莅临指导。”竟然还画了两颗桃心!太不像话!江扬又气又笑,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十分淡定地折起那张“喜帖”塞进口袋,伸出右手:“凌寒上校……”
一股小凉风嗖嗖地吹过凌寒的脊梁。算起来,已经七八年没享受过江扬那一招了,而且苏朝宇貌似把江扬这种“令人心悸的坏习惯”改掉不少,可是……天,怎麽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呢?凌寒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放在了皮带上,江扬立刻跟进一步,就在凌寒犹豫要不要解开皮带递过去的时候,琥珀色头发的指挥官拥抱了他:“祝你幸福,小寒哥哥。”
凌寒在大起大落近乎窒息的幸福感中狠狠地呸了一声:“恶趣味,你和苏朝宇,礼金翻倍!”
江扬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敲诈勒索是触犯刑法的,凌寒上校。”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凌寒才不在乎这种漫不经心的威胁呢!他笑嘻嘻地跑出去,一面口头分发他那个还挺押韵的喜帖一面吆喝著大家准备出发:“赶紧拿到那个倒霉的防卫终端,别耽误我结婚!”
江扬笑了,在黑夜中望向皇宫的方向——那里依旧灯火通明,他的小妹妹,含苞待放的鲜花一样的少女,被迫成为另一场婚礼主角的女孩子,此刻,在做什麽呢?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213
苏朝宇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被“勒索”了双倍礼金,甚至连林砚臣发来的战报也只草草浏览了一下。在过去半小时内,他除了玩命看相关情报,就是跟华启轩少将通电话──杨霆远一级上将的这个密友是前任首都防卫指挥官,就像熟悉自己家一样熟悉首都防卫指挥中心。对於苏朝宇那个“胆大妄为”的行动计划,同样富於冒险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