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浅浅地弥漫在雅致的小院里,披着银光的男子,身形修长,站立在池塘前,夜色衬托出几分朦胧,衣衫在微风里轻摆,更添几分飘逸。
男子持着短箫,断断续续的箫声,忽远忽近,清幽而冷泠,在空气里迷离飘荡。
正此时,从天而降两道黑衣人,翩翩然地落在了吹箫人的身后,却不再有进一步动静,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似乎等着吹箫人自己发现。
箫声,忽然变得顺畅。
一曲时而平和时而透澈时而激昂的曲子,似乎讲述着吹箫人的心境。
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三人依旧毫无动作。那两道黑衣身影,依旧是安静地等候在原地,吹箫人则是一曲接着一曲地吹着箫曲,直到似乎有些疲累了,箫声也断息。
不急不缓地将短箫别在腰上,那人才缓缓回身,看着站在那里许久的二人,不惊不慌,动作优雅地躬身行了个礼,“柳意见过太子殿下。”
柳意神色清淡,声音却是缓和而动听,“只是,微臣不知原来太子殿下还有夜闯臣子府邸的习惯。”
司苍卿淡淡地看着对方,他知道这个时代的文臣都有着所谓的清高或是节气,说话做事都是曲曲折折。
对于对方似乎微带讽刺的话语不以为意,司苍卿开门见山:“柳尚书,本宫今日前来的意图,想必莫之言已经都已经清楚与你说了。”
这一次见面,也不过是合作的二人,当面确认些事情罢了。
“呵,”柳意噙着浅浅的微笑,做了个请的姿势,“殿下遂微臣书房一叙吧!”既然司苍卿如此直接,他也懒得虚伪做作。
柳意的书房内,三人正对相坐,面前是茶香缕缕。
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与司苍卿平起平坐的凤岚,柳意眼神微微深沉,遂看向面前这作风古怪的新太子,“太子殿下的决心,柳意钦佩。那秦氏外戚,乃我苍寰国一大硕鼠,若不除之,这朝中难得安宁,百姓难得安心。”
“既然殿下开门见山表明自己的意思,柳意也不绕弯子,”柳意清雅的嗓音里透着果断与坚决,“微臣愿意效力于殿下去除去我朝毒瘤。”
司苍卿略微赞赏地点点头,这人也是直接不虚伪,看来不同于那些酸儒,“如此甚好,本宫今日便是来与柳尚书探讨秦家在朝中的一些事情。”
柳意轻轻抿了口茶,遂定定地直视着司苍卿,眼中一片清明与坚定,“但微臣要事先表明自己的立场。”
“说!”司苍卿不甚在意地应了声。
“柳意为官只在于民生,”柳意不惧不畏,语气淡然,“文臣的愚忠,却是柳意所缺乏的秉性。在此,微臣还请太子殿下多多包涵!”
柳意静静地观察着司苍卿的神色,如今二人话已经说开来了,他也不在乎表明自己的心思,此次铲除秦家的事情,只是合作或交易;他的忠心,并不是随便可以得到的。即便对方是高贵如斯的太子殿下、未来天子,他也不会有所忌惮。
漠然看着对方,司苍卿的声音没有半丝起伏,“本宫向来不需要忠心这种东西。”人的心,本就是复杂诡谲,除了那几个人外,他根本不会轻易相信‘心’这个东西。
所谓驭人之术,与其说是驭人之心,不如说是驭人之弱点与yù_wàng,那才是人本性里的东西,也才是可以掌控的把柄。
微微愕然,柳意忽然露出一个清爽的笑容,眸中的清冷也融化了许多,“殿下英明。”
眼神里更是毫不掩饰的激赏,这位太子殿下在朝堂上的强硬、果断,此刻的冷酷与超然,柳意不得不承认,连自己也为对方生出了几分折服之心。
“既如此,柳意愿尽微臣绵薄之力,助殿下早日铲除秦氏一族盘根错杂的势力,还朝堂一个清明,还百姓一个公道。”
微微颔首,司苍卿站起身,从袖间掏出一叠密折交给对方,不再多说,“本宫回去了。”
“殿下且慢。”柳意忽然出声阻止欲离去的二人,走到他们面前,道:“殿下,家父一直仰慕您的风采,想与你见上一面,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柳子问?司苍卿不由得瞥了眼柳意,想了想,便点头同意。
这柳家父子虽是同朝为官,但各自的势力不同,既然顺利地收服了柳意,也是时候见见那丞相大人了。
“殿下,请。”
无心对畅花月夜(上)
朝堂上,百官毕恭毕敬地垂首站立,无形中弥漫全场的压迫感,让每个人心惊胆颤,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桑炎,你身为吏部尚书,竟然藐视皇权,以身试法,上下缠纠,买官卖官,索取贿赂,”看着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那人,司苍卿甩手扔过去一叠记录了罪证的纸状,“尔置我皇家颜面于何处?又置天下有志之士于何处?”
“来人,摘掉桑炎的官帽、脱去他的官袍,押去天牢,”司苍卿一一扫视众人的表情,“本案牵连过广,由本宫亲自审理。”
那桑炎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连连磕头。当着群臣的面,被摘去了象征着身份与地位的乌纱帽与日月星袍,随后已经瘫软的身体硬是被拖出了苍龙殿。
近一年来,这类情形亦不是头一次发生了,往常那些作威作福无限风光的高官大臣,曾经所犯之事,被这当朝太子不知从何处一一查来,随后皆被革除官职,轻者发配边疆,重者斩首示众。
司苍卿狠绝果断的作风,再加上那一改中立态势的丞相与其子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