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太子被这声尖叫刺得皱了皱眉,但很快舒展了表情,柔声道:“既然萧先生也来了,那人就算到齐了。”
萧振衣挣扎着仰头看他,声音里全是不可置信:“是你……是你!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他好像是真的被眼前的情况给惊得目瞪口呆,问道第二声时竟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在藤蔓里咳得面红耳赤。太子居高临下,瞧着他喘息连连一片狼狈,不由得面上微露得意之色,正欲开口回答,却听到人群中传来几声咳嗽,而后一个颇有中气的声音响起:“萧先生,一国太子,却擅自封闭皇宫、抓捕政府官员,还能是为了什么?可太子殿下,陛下至今对东宫……信任有加,你又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样自取灭亡的事?”
萧振衣在地上滚了半圈,扭着脖子循声望去,却见人群中一个胖子扶壁喘息,一双眼睛却死死瞪着太子,虚胖的脸上全是冷汗。正是陪同他们一起入宫的高大冠。
高大冠抹了一把额头,又低低喘息道:“太子有备而来,居然能暂时控制住皇室的安全系统,恐怕陛下现在也被你掌握了……但掌握皇宫又有什么意义呢?京城的军权也好,政权也好,全部都是在民选的中央政府手中,就是在皇宫里经营再多,也不过是给首都驻军稍微添些麻烦罢了,只要安全系统被强制解除,就是束手就擒的下场。以螳臂而当车……我……我实在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糊涂道这个地步!”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声色俱厉,白胖的脸涨得通红发紫,情绪亢奋到了极点。但很快太子衣袖轻拂,一缕微风脩然扫过房间,高大冠喉咙里咯的一声轻响,终于颓然低下头去。
“以己度人。”太子垂下手臂,语气恬然:“高秘书天天想着政斗朝争,难免就会以为天下无不如此。殊不知世俗的权力也是被匆匆束缚,不过是蜗牛角上争夺一点虚利而已,哪里值得这么舍生忘死的追求?皇宫的安全系统严密之极,保守估计也能支撑四五个小时,无论如何也是绰绰有余了。”
他这番话既像是解释表白,又像是分析劝告,说完后角落里响起低低的咳嗽声,一个嘶哑的嗓子低声说道:“您不必这么担心。上了船的人也下不来的,不用费这些口舌……人我已经带来了,ba元素也已经备好了,什么时候开始?”
这个嗓音又嘶又哑,简直像是在喉咙里搭了把沙子,听得林简从耳朵到喉咙里都发起痒来,只恨双手被绑捂不住头,但听了片刻后却觉得这音色越来越熟悉,就好像曾经在哪里有过接触。他尽力挪动眼珠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那里黑影晃动,缓缓走出来一个佝偻着腰的黑衣人。这虾米样的黑衣人捂嘴咳嗽数声,才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皱纹纵横苍白暗淡的脸,上面层层堆积着松弛的皮肤,还散布着星星点点深褐色的色斑团块。简直像是一只苍老的沙皮狗。
相比起一个月前,这张脸已经衰老得不能再见人了。
方舟喘着气走了两步,然后伸手往阴影处轻轻一招。只听风声沙沙,一个圆滚滚的铺盖卷从角落中悠悠飘了出来,裹在里面的白林双眼紧闭脸色红润,看上去仿佛还在酣睡。林简在一旁看得心头狂跳,不妙之感油然而生,脱口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方舟躬身锤了锤腰,才伸手扶住铺盖卷,颤巍巍朝林简望去。他上下打量了两眼,哑声道:“你打算让他们完成最后一步?”
“这也是无可奈何。”太子淡淡回答:“苯猜死得太早,生前又对我始终有戒心,无论如何也不肯将成仙的诀窍吐露出来。本来打算让白林探探路,但没想到他体质太差,还是有了排异现象。干脆物尽其用,就拿他来当最后一步的垫脚石吧。再说,我也快等不下去了……”
这个苍白的年轻人终于露出了忧郁的神情,他轻轻叹气,伸手拉开了严丝合缝的衣襟。
现在灯光灼灼,图书馆里亮如白昼,林简轻易就看清了太子苍白的脖颈——以及脖颈上想毒蛇一样缠绕的条条青筋,随着呼吸还在轻微起伏。皮肤苍白且青筋暴突而无法收缩,明显是体内精气耗竭阴阳冲突的征兆,一旦出现几乎必然意味着衰亡。但这个瘦弱的年轻人却仍旧自如的站在原地,似乎浑然没有察觉到青筋下任何的恶意。甚至他还伸手打起响指,轻易召唤出另一条藤蔓,捆住了严严实实的铺盖卷。
明明**已经极度虚弱,却能随意施展强横的神通。这一幕与白林的情形何其相像?林简的眼睛微微闪动,却见太子又抬手合拢衣襟,然后转身朝他微笑。
“我需要二位帮个小忙。”他镇定自若地说。
那一刹那林简简直已经生不出愤怒来了,他只想笑出声来:“你在开玩笑?”
“我们当然不开玩笑。”方舟冷漠地答道:“林先生,只想着对抗是没什么好处的,局势掌握在我们手里。”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的威胁,瞬息间又有凉风扑面,吹散了沉醉的迷雾,那些垂着头颅的傀儡接连的抬起头来,迷茫的扫视四方,但很快迷茫就被惊恐所取代。林简被困在原地,能清楚看到几个警察瞪大双眼目眦欲裂,大张的嘴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人偶们尽管从迷蒙中醒来了,却似乎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而且,这种丧失似乎还并不是法术的效用。他目不转睛的打量着惊慌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