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连那位都那麽轻易地败在他们手中。那位斩尽亲族的帝皇,那位能让他无端端恐惧的帝皇……
阳阿借了何人之力进入皇宫?了时国师时时刻刻控制著皇宫之阵,他不可能在宫外施咒。
想了想,洛自醉沈声问:“盖棺之前,了时国师从未前去探望?”全心全意相信摇曳,却落得如此局面。或许还不止如此,他有预感,了时必定会受更大的伤害。
“了时国师在闭关,且与父皇交恶。”
咒杀先帝,暗算太子,他们原以为事情能就这麽了结。但无极出现了,毁了他们即将到手的权力和地位。命运,就是在那个时候交错的罢。
洛自醉行至屏风边,回首望去。
帝昀举起未受伤的手覆住双眼,面庞微微颤抖著。
“摇曳递了那杯凤凰血……一定动了手脚。他们夺走了父皇、母後和浩霖君,还想夺走王兄!”
“你好好养伤。”
“四公子!凤凰血的结果,不会改变……是不是?那时候神没有来救我,是因为一切皆在意料之中。但他定不会容许他们改变既定的结局,是不是?!”
这个世上的确有神。洛自醉深深地呼吸著。如果现在烧香也不迟,他愿意天天坐在圣宫里跪拜。但,他不相信。除了帝无极本人,他不相信还有谁能让他回来。包括他自己,什麽都做不了,什麽忙都帮不上。
“昀,你只需考虑养伤之事。文书和折子我帮你看。”
帝昀抿著唇,好一阵,才勉强回道:“多谢四公子。”
洛自醉一时也想不出任何能宽慰他的话,於是,静静地离开了。
他寻了条僻静的小径,想要一面漫步一面思考,头脑里却空空一片。渐渐地,心中的郁结更重了,他加快步伐,几乎要奔跑起来。
小径的尽头,宫琛负手遥望天空,似乎正等著他。
他停下来,他转过首,两人就这麽对视著。
没有任何疑问的眼神,他应该全知道了罢。知道了,却一点也不担忧。如果没有那三劫的预言,或许他也能如此安然。然而,如今他却抑制不住心底的慌乱。愈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便愈是不安。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过後,宫琛才行了礼,与他错身而过。
洛自醉独立了半晌,忽地轻点双足,提气跃起。
他急切地想见到帝无极。这种时候望见他沈睡的姿态,或许只会令他更不平静。但,相见的渴望却无法克制。
醉长生下卷第四十八章情劫应命
揉了揉太阳穴,抬起酸痛的手臂,洛自醉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并不明智的决定。
他早已远离这种繁忙的日子,习惯清闲,习惯随心所欲。如今再度面对堆积如山的折子和文书,面对大大小小、庞杂无比的事情,不禁有些力不从心。而且,在池阳时,他也只需处理吏部之事,现下需要做出的大部分判断却是陌生的。为了不出差错,他只能反复请教,反复询问,浪费时间无数。
放下朱砂笔,他瞥向一旁的洛自省。
他倒是悠然自在,盘著腿翻著闲书,对兄长的忙碌状视若无睹。
“自省,今天不出去麽?”
“万事俱备。”
“可有什麽消息?”
“四哥,暗行使传消息的时间差不了多久。”
关注点不同,消息的内容可就差得远了。洛自醉淡淡地望著他,不言不语,只是这麽望著。
一盏茶後,洛自省侧过身。
一刻之後,他略有些用力地合上书。
小半个时辰後,他抬起睫,瞄了两眼。
一炷香後──
“四哥,你想要我做什麽,直说罢。”无奈投降。
“稍早若能这样关心兄长,就不必浪费这麽多时间了。”洛自醉眼中含笑,唇角略扬,指指一旁的战报,“这些我都看过了,想必你也很熟悉。仔细解释解释,顺便补充一下如何?”
“你还真是一窍不通……”
“纸上谈兵倒是不难,难在切实有效地把握全局。这一场接一场的胜利,自开始步步紧逼敌人,到如今已完全截断敌人退路,确实令人振奋。不过,其後的联系、损失却都不甚清楚。”
“四哥,两军对战,以胜败论英雄,以胜败定生死。你的著眼处可真与众不同。”
“损耗太大,伤亡过多,便无以为继。费最少的力量,获取最大的战果,这才是漂亮的战役,不是麽?”
“我知道了。”洛自省抬起眉,摆摆手,“不过,你放心,这支虎狼军里的人没那麽容易死。”
他也明白,这些战士个个能以一敌十,是帝无极引以为傲的勇者。正因如此,他才想知道有多少人牺牲,战场上侵染著多少人的血,多少人被无辜卷入,献辰的荣耀要费多久的时光才能复现。洛自醉摊开一张锦帛,蘸了墨。战争的损失,除了人的性命,还有许多东西──譬如城池,土地,粮食,银两,人心……
洛自省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不慌不忙地闭上眼,以不含任何感情的语气平声道:“首战,两个战场。西为襄州,折损士卒两千四百五十一人,杀敌九千余人,挑夫丧一千余人,寻常百姓丧四千二百五十七人。烧毁粮食三千一百五十万担,为寻得密道,铲平半个襄州城。襄州城外难民营在战前被敌军屠杀驱散,亡万余人。东为齐州群山前,佯攻,损士卒四千七百九十八人,杀敌一万五千余人……”
洛自醉的神色也同样平静,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