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黎老板。”
没几日陆剑霖又收一份厚礼,这回送礼来的人先走一步,只将那盒子放在陆家门口。没想到这回盒子里竟是一枚拆了引信的手榴弹。在场的人大吃一惊,陆致芸更是吓得花容失色,陆剑霖却不慌不忙将盒盖掩上,对一众宾客笑说:“别人敲山震虎来了,看来是我这客人对主人失礼了。”
陆致芸护兄心切,忙劝陆剑霖最好别再去招惹黎冬青,这黎老板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或封“天下第一旦”,可不光光是他戏唱得好,他是多少兵匪子心尖尖上的肉疙瘩,眼下就有一个。虽说生意场上的事情父亲从来不准她插手,但陆致芸隐约有所察觉,兄长此番来京不只带自己拜师这么简单。她不解陆剑霖为何这阵子不务正业,竟也学着那些游手好闲的纨绔,捧起戏子来了。
身旁有人笑他英雄难过美人关,明明以前不是这么胡闹一人,一见黎老板竟也变作另一个模样;也有人劝他犯不上为一个戏子惹闹赵友昌这只恶虎,相公堂子里应有尽有。
陆剑霖笑着摇了摇头,一一谢过。
收到手榴弹的第二天陆剑霖便决定去拜访赵友昌,陆致芸又拦着不让,只道这明摆了是一场鸿门宴。
“这话便不对了,是我去拜访赵伯,怎么倒成了他磨刀霍霍等着我了呢?”陆剑霖摇了摇头,莫说带几个随从跟着,连一把枪都不肯带上。
“我看你是色迷心窍,脑瓜也傻了!”陆致芸这下哪儿还有一点名门闺秀的样子,死拽住哥哥的衣摆,带着哭腔道,“你这阵子和黎老板游山玩水的,我也没工夫管你,可你这下羊入虎口还不带个防身的,我如何不能答应了!”
“我看是你这丫头脑瓜傻了,怎么尽长他人志气?”陆剑霖在妹妹鼻尖儿上轻刮一下,仍是一个人出了门。
陆剑霖登门造访,偏巧黎冬青也在赵家作陪。他伏于一只红酸枝花架旁,逗弄着两只芙蓉鸟。许是天冷,笼子里的鸟不安分,一直上蹿下跳的。
进门时,陆剑霖的眼睛忍不住便在那人脸上停留得久了些——今天黎冬青穿了一身干净极了的月白,衬着干净极了的眉,干净极了的眼,怕是何晏傅粉、宋玉带妆也未尝及得上他一半fēng_liú。
黎冬青听见脚步声,不用抬头便也知道是陆剑霖来了。为什么?因为这人靴子踏地的声音与别人很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反正独一无二就是他了。
待脚步声停在自己身后,黎冬青也不看对方,只说:“来了?”
陆剑霖道:“来了。”
目光一直未离开一双芙蓉鸟,黎冬青嘬着嘴逗着鸟儿玩,陆剑霖走过他的身边,留下一句:“你赠的那支珠花,我收到了。”
黎冬青略一低眉:“收到就好。”
陆剑霖把头向他靠近,几若贴着他的耳朵说:“随身带着呢。”
一身白衫的年轻人这才抬起脸,正对上一双深长眼睛——
咫尺相近,两个人都怔了怔。
黎冬青一直不解,缘何陆剑霖面无表情时,他这双眼睛也瞧着又冷又深不可见底,可但凡这张脸有一点点笑意,这双眼睛便华美深邃如个梦境。
“进去吧,外头冷。”也不知是谁先跟谁说了这么一句,两个人并着肩,有说有笑往屋里走。
屋子里的赵友昌不偏不倚都瞧见了,一肚子的酸水涌上喉咙口,吐不出去就只能自己咽下去。他原也猜想黎冬青瞧不上自己这么个大老粗,可自打对方总算答应了来自己府上唱堂会,他又瞬间宽慰自己,道之前种种不过一个戏子扭捏拿乔惯用的把戏,只为坐地起价。
不容他细想,两个人已进了屋,赵友昌迎上去,亲自解下自己身上的貂皮大衣,为陆剑霖披上。他笑眯了一双眼,张口闭口必称“剑霖贤侄”,似乎真与自己这位贤侄一点嫌隙也无。
三个人同桌进餐,时不时要互相讲些不荤不素的玩笑话。赵友昌若听见有趣的,必定笑得捶桌顿足唾沫横飞,陆剑霖也附和着大笑,唯独黎冬青台上常扮女人,台下也比一般的男人雅致不少,只用帕子揩一揩嘴角,微微动一动嘴角。
这你来我往寒暄半天,终究有一个人要杀入正题。赵友昌夹了一条海参送进陆剑霖的餐盘里,对他笑道:“前阵子培盛给了我派了几封电报,说而今时局混乱外寇猖獗,共党诚挚求其合作,他也不愿意不抵抗就当了亡国奴。”
“伯父不敢乱说,家父怎么可能通共?”陆剑霖摇头不认。
赵友昌步步紧逼:“不通就要亡国啦,以我对培盛的了解,他难道能坐视亡国而无动于衷?”
陆剑霖兵来将挡,话说得模棱两可,“家父自然也不会无动于衷,他支持当地商界办了报纸、成立了救国基金会……”稍顿了顿,微微一笑,“多少还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赵友昌步步紧逼:“培盛做的那些可不只是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不止自己操练边防军,还承诺资助我大笔军费,也邀我一起联共抗日。”
“救亡图存一事务必循序渐进,一切但听委员长安排。”陆剑霖仍是摇头,“家父定然不是这个意思,伯父怕是误会了。”
赵友昌早做好了准备对方不认,打算将杀手锏甩出来:“可你父亲的电报就是这个意思,剑霖贤侄,我这就派人取来给你瞧瞧?”
黎冬青嫌这对话没意思,插话道:“我的生辰快到了,赵司令没个表示?”
赵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