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夏明朗拉着陆臻进去晃一圈,零零碎碎地买了几件“武器装备”,手套、袜子、牙线、细链条锁、美工刀以及两支记号笔,陆臻一心想买一支墨绿来配个迷彩色,在货架上找了半天未果,只能凑着拿了一黑一红。
回到刚刚打车离开的地方,主音他们已经不在了,再往前走,麻烟的臭味越来越浓烈。偶尔有人与他们错肩而过,大约是尽兴散场的玩家,脸上带着癫狂过后的疲惫与兴奋,眼神迷茫,残妆半褪。夏明朗永远想不通,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玩儿的,脏丑黑乱,没有半点儿活气。
他们站在门外溜达了两圈,估摸着警察大概是不会来了,陆臻向夏明朗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这是意料之中的事,那些长期存在的夜店是不会因为一个匿名举报电话就被临检的,否则,它们如何活到现在?
要混进去很顺利,开门迎客的地方没那么多规矩,更何况还有夏明朗在。这厮平素就像个流氓,装一装简直就是个流氓,衬衫的扣子一开,露出胸肌上几道泛红的刀痕,门口的保安差点没冲他会心一笑。
凌晨三点,h到最高处的人群就像一颗颗熟过的浆果,让空气里充诉着腐烂的味道。红男绿女们拥挤在漆黑的舞池里,摩擦着彼此yù_wàng的ròu_tǐ。夏明朗刚刚挤进去,就让人摸了好几把,汗津津热哄哄的手指从他胸口划过,激得背后汗毛直竖。
“操!”夏明朗暗暗吐出一句脏话。陆臻示意他看向另一边,几个女孩子在舞池一角疯狂地摇着头……这果然不是什么单纯地方。夏明朗莫名感觉到兴奋,那种血液一点点燃起火的感觉。
热,躁而热!
“这里一定能搞到白粉。”陆臻用唇型说道。
夏明朗微微眯了眯眼睛,以一种极为厌恶地表情说道:“真恶心。”
其实最恶心的地方不是舞池,而是——洗手间。
深处的包厢里压抑着似有若无的呻吟;烂醉如泥的男女踉跄着撞进撞出;有人在洗手台上呕吐,酸腐的臭味混合着酒精味,刺鼻得令人作呕……人们在洗手间外略显明亮的灯光下明目张胆地做着交易。
性与毒品……最原始的yù_wàng,用最肮脏的方式呈现着。
“从来没见过?”陆臻轻轻握住夏明朗的手。
“听说过,没见过。”夏明朗阴沉着脸。他虽然也玩儿过,但也只是抽烟喝酒追校花……偶尔与临校的男生打一架那种正常男孩子的玩儿法,像这样饱含着黑暗淫靡的yù_wàng深渊是他从来都不屑去接触的。
夏明朗感觉到极度的恶心,对毒品对快感的yù_wàng在烧灼他的神经,然而这冲动略一翻滚,他心底强烈的厌恶感就强压了下来。太恶心了!这种人,这些事……我居然也会有yù_wàng?
yù_wàng如此丑陋,而理智如此清醒,它一刻不停地在呼喝着,就像一个愤怒的审判者,咆哮怒骂,鞭笞灵魂!于是,这所有对外的厌恶与对自己的不满,汇合到一起,催生出怒火,迎风招展。
陆臻感觉到夏明朗的手掌在微微发抖,便把他的手指拉到唇边轻吻:“冷静点儿。”
“我知道。”夏明朗舔一舔下唇,然后重重咬住。
陆臻极少见到夏明朗发怒的样子,太理智太博大的人就不容易动怒。然而此刻纯粹的怒火让他的面目变得极为坚硬,杀气四溢,所有眼角的戾与唇边的狠都带上了金属的光,令人无法直视。
夏明朗一向有战神之威,但是这种威严是蕴而不发的,如山般沉重,极具压迫感,却不致命。而此刻,他就像重刀破鞘而出,那是真正透肤的杀气,被他看一眼,就像胸口被轰开了一大块。
陆臻一直觉得陈默杀气很重,专注战斗时三步之外都能感觉到寒意。但是郑楷一直说陈默还好,那是你们没见过夏明朗当年。陆臻发现居然连他的心脏都在狂跳:是的,我现在知道夏明朗当年是什么样了,当他放下心头的责任与慈悲,暂时回归为一个纯粹的战士,他的凶悍与狠戾也就暂时回到了顶点。
陆臻看着夏明朗往前走,一步两步,然后伸出手举到那个正在数yáo_tóu_wán的小伙子面前。那人含糊不满地抱怨了一声:“等下,一会儿就好。”他无意识地抬头看,却愣住,目瞪口呆地张大嘴。
夏明朗从他手里把东西拿过来:“还有吗?”
“我……”那小子明显感觉到了危险,却茫然于这危险来自何方。
夏明朗不耐烦地把他拎起来倒了个儿,乱七八糟的杂物从他口袋里落下来,散落一地。有人在尖叫,有人冷漠地离开,也有人好奇地挤过来,夏明朗把地上的小药丸踩碎,一脚踢散。
终于有人惊呼了一声:“有人砸场子。”
夏明朗把那个被摇得七昏八素的yáo_tóu_wán贩子扔到地上:“干点什么不好?干这种行当。”
“他妈的,关你鸟事……你他妈算哪根葱哪头蒜……”那小子强撑着站起来,敢吃这一行饭的多半不是善茬。
夏明朗发现不远处几个穿黑西装的夜场保安正在往这边聚拢,回头向陆臻递出一个眼色,一把握住那小子的腰带,把人抡了出去。在连串的惊呼与尖叫之后是ròu_tǐ落地的闷响,保安们明显加快了聚拢的脚步,把惊觉异样的寻欢客往后面拨。
陆臻把记号笔的笔芯拔出来,撕开内部的海绵递给夏明朗,就着走道里光亮的镜面给自己仔仔细细地抹了一张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