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叶竟自己心软了,放那人回来休息。
“醒了?”
叶竟的声音从不远处想起,紧接着是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单钧策又面无表情地把眼睛闭上了。
“你是手不想要了还是心脏不想要了?要我说你这条命都别要了,还归我得了。”
听到这,单钧策又猛得把眼睛睁开了,直直地看着已经走到病床边的叶竟。可是他没有再多余的力气,就连他眼神里的狠戾都显得不那么有威慑力。
“你别瞪我啊!”叶竟说着拽了把椅子坐下来,“是你自己事前给我发的信息,说条件任我开。”
单钧策在叶竟的话中才真正清醒了。是他自己要放手的,怎么现在倒来怪别人。
叶竟看见单钧策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眼中的狠戾消退,换上了他更不愿意看见的一个眼神。
“不乐意看见我你可以把眼睛闭上。”那眼神太难过了,难过到绝望,叶竟不想看。
单钧策竟然真的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但是也只有几秒钟而已。他喉咙颤动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
“有单子吗?我免费帮你做。”
单钧策左手的肌腱被那几枪震得几乎全部撕裂,之前造成的创伤又没有及时治疗,这只手算是废了。他心脏的问题也比想象得严重,血氧饱和度一直上不去,人随时有可能陷入休克。
叶竟知道,单钧策的身体根本不允许他去任何一个战场。可他最后还是让他去了。因为叶竟也知道,单钧策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比如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比如他把欠别人的还清楚……
而且,总得给他一个活着的理由。
那事过后,林倾时又很久没见过单钧策。那天半路叶竟就把他赶下车,他连单钧策去了哪家医院都不知道。林倾时像个傻逼一样地查了几天,只换来自己对自己的一声耻笑。他想找单钧策问清楚,问他凭什么一声不响地就替两个人决定了人生,凭什么想消失的时候就消失,凭什么把放手的话随随便便就说出口,凭什么把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可是他找不到单钧策,单钧策也不来找他。
单钧策消失了多久,林倾时就多久没去上班。李南廷来他家里找过他,他连门都没开。
林倾时没法儿去治病救人了,他连自己都治不好。
有时候半夜他会突然想起自己跟单钧策表白的那个晚上。那时候他怎么就轻易相信了那人拒绝他的鬼话,明明他的眼睛里那么难过。然后林倾时就会开始害怕,他怕单钧策回来找他,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单钧策还是来找他了,就在几个月之后。
那天单钧策刚从云南边境回来,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但直升机落地前单钧策还是发起了高烧。落地后他挣开基地的医生,疯了一样地跑出去,随便开了一辆车就上了高架。对,他反悔了。他现在就要看见林倾时,立刻,马上,再多一会儿他肯定就能疯掉。
其实单钧策开车的时候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下车的时候身体都开始打晃。单钧策强撑走到林倾时家门口,胸腔和胃部都密密匝匝得钝痛着,疼得他直不起腰。单钧策弓着身子,右手死死扣着门框,指甲因为心脏的并发症而几乎变成青紫色。他缓了一会儿,红着眼睛敲响了林倾时家的门。
单钧策敲了两下,没人应声,他此刻没有一丝一毫的耐心,转而就开始用拳头砸门。左手被他不管不顾地一下下怼在门上,好像没有痛感似的。
他一边砸门一边用嘶哑的嗓音低吼:“我他妈的反悔了林倾时!你他妈给我出来!……”
门一下子被打开,里面那人一拳打在单钧策的胃部,单钧策晃着退开了一步,门又“砰”得一声从里面关上了。
单钧策潜意识里勉强忍了一下,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他临回的这几天一直待在林子里,连口水都没喝。
这一拳倒让单钧策清醒了不少,他支撑不住地滑坐在地上。单钧策闭上眼睛,头靠着门旁边被他的血染得斑驳的白墙。胸腹间还在翻涌的腥甜让他的话断断续续,声音越来越低,低到他自己都听不见。
“你可以和别人在一起,但是……你能不能偶尔……偶尔让我看看你……我就是想看看你……你别有……别有负担……我知道被我这样一个人喜欢……不是什么好事…...但我尽量不影响你的生活…...”
我什么都不要。
而且放心,我活不了太久。
自己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双手捧了起来,那双手冷得刺骨,他忍不住想抬手握上去,好让它们别这么抖。
单钧策努力地睁开了眼,一双通红的眼对上的是另外一双通红的眼。单钧策突然就心疼了,他宁愿自己多挨几拳也不想让面前这个人红了眼圈。
“阿策……”那人颤着声音低低地叫他,拇指抹去了他嘴角的血迹。
嗯……我在……
“你爱我吗?”那人顶着浓重的鼻音问他。
爱啊……
“我到底做过什么,值得你单钧策为我这样?”那人的眼泪就没停过,下巴上的软肉颤得让心疼。
做过什么……你不用做过什么……林倾时这三个字,就足够让单钧策把一生都提前葬在你身边了……
第2章 番外
单钧策的眉心不适地皱了皱,睫毛颤动着。林倾时以为他不会这么快醒过来。
“醒了?”林倾时看单钧策的眼睛里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