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了些许叶片。旁边有一个研磨药物的台子,白玉石的捣药杵子头上沾着药草灰……
柳雁卿心头一颤,大概猜出,这里是做什么的地方了。
屋子的左边有一个大柜子,他走上前去,也不顾尘土弄脏了白衣,小心翼翼的拉开……
泛黄的纸片一下子飘洒出来,落到地上。柳雁卿规整了一下,发现里面大多是些如何处理各种药材的方法,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几十页。
还有一些则是来往信件,字迹更工整些。去信不多,多是先与对方叙旧称兄道弟一番,再恳求对方询问哪里有这种那种的稀奇药材,可重金购到。那信堆里,甚至还有寄予当年设计暗害于他,令他失去武林盟主之位的华山派掌门的。
沈涟向来潇洒不羁,写出这些低声下气的文字,不知磨去了他多少锐气与骄傲。
回信也有不少。少数义气之人随信便附送了药品,而更多者则有着各式各样的要求……有些求沈涟私下除去一位仇敌,有些求他帮忙护送一批镖。而这些信的头上往往还附有沈涟划下的圆圈与叉号,大约是能做或不能做成之事。柳雁卿看到在瓦沙请他去西域的那封信函上,墨痕点滴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圈上了圈。
最后一封信函则单独分了出来,用木匣子呈着,那是药方。
那张纸很旧,纸上斑驳的指痕能看出主人常常拿出观摩。纸边甚至还有褐色的干了血迹,说不准便是他哪一次出生入死的寻药归来,顾不得包扎身上的伤,便先行处理药材去了。
柳雁卿猜不到,那人当初,又会是以怎样的心情,一点点瞒着他,为他奉上这千金难求的解药。又是怎样的听闻他的婚讯,默默完成这最后的一道工序,独自远走他乡……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这份无望的、无可言表的感情会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被掩埋……即使无数次情浓之时的私密低语,亦或是生死之际的千钧一发,他都觉得沈涟从不是他可以抓住的人。
司掌刑狱之人须得冷性冷情,他自认早已刀枪不入。而直到今日,他终于得解。不是无情,而是陷得太深,早已忘情……
这样一个他放在最珍重的地方的人,也在一次次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他、保护他。可笑他从不敢正视那一份深重的情意,而现在又一次把他弄丢了。
柳雁卿收好那一封封信函,原封不动的放回了柜子里。只扫净了屋内的尘土,便退了出来。
风有些凉,吹起落了一地的梨花瓣,香气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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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大街小巷里早已聚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装饰与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回府的路上,柳雁卿随手买了几样给柳越的小玩意儿,手里便被摊老板塞了一个凶神恶煞的面具。
“公子怎么一个人出来?大过节的,回去吓吓家里的小娘子,叫出来一起热闹热闹!”
小贩热情的挥挥手,走远了。柳雁卿一个人拿着面具,无奈的摇摇头。
天色渐暗,黄昏的集市上人来人往都带着面具,也看不出谁是谁,放肆的嬉笑打闹着。
柳雁卿不戴面具,倒显得分外惹眼,稍不留神便有小姑娘扔个果子香囊什么的过来。好歹是朝中大员,他不怕被砸,倒是怕被同僚认出来,只好也随大流的带上了面具。
穿过熙熙攘攘的集市,走到城中的桥边。大戏台上帷幕还紧紧的拉着,可台下早已坐满了等着大戏开场的人们。桥头格外拥挤,柳雁卿好不容易下了桥,来到了路口,便被一个娇小的女子迎面撞进了怀里。
“阿哥!”女孩子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柳雁卿正要推开,却那女孩子竟直接搂住了他:“总算找到你了,我……”
“不好意思,小姐怕是认错人了。”
“啊?!我……”
“珍儿你跑哪里去了!”不远处,一个身形与他相似的白衣男子飞快的过来牵走了女孩子,转头还戒备的看了看他,随即消失在了四周成双成对的人海之中。柳雁卿哭笑不得的摸了摸被女孩撞的生疼的胸口,忽然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东西……
那是……当年在毒门……
“……此物乃是我传信之物,一旦有什么紧急情况,吹响此物,一公里内可直接传音入密至我耳中,必护大人周全……”
他们此后倒是经历过不少次的刀山火海、千钧一发,可这东西却阴差阳错一般的从没用过。这如同话本里一般神奇的约定,也就从没试过。
柳雁卿暗暗觉得自己荒唐,又舍不下那一点隐秘的期许,踌躇许久,终是顺着颈上的绳子,把哨子摸了出来。
这一次,能不能?
哨音由沙哑渐转清冽,带着些许风声,散入汹涌的人潮之中,再无可寻……
柳雁卿连吹了三次,引得周围的不少人纷纷回头,幸好套着面具,也没人认得出来。
可是人来人往,又哪里有沈涟的身影?
众人只以为他是在与人嬉闹,瞅了两眼便散了。柳雁卿也不愿多待,转了个弯,就朝府上走去。
忽然,人群突然沸腾起来。
“唉,你们看你们看,上头那个人是在飞吗?”
“是在玩杂耍吗?”
只见远处,一人穿一袭杏色长袍,面上带着一个俏丽的美人面具,行云流水一般掠过屋檐树梢,又绕了个弯,消失在小巷子的尽头……
“请问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柳雁卿回头,看到一个浓妆艳抹的美人正冲着他,嘴角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