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哭。可是,遇到那人之后,他逐渐无法把控情绪,他时而怒不可竭,时而情绪低落,连他自己都低估了何沁远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我只是担心那人的身体,去看看无所谓吧!都说身体残疾的人,心理有问题,我何必跟一个心理有问题的人计较?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转念又一想,不是说再找他是王八蛋吗?这年头谁离了谁活不下去,他以为他是太阳吗?我步步忍让,是给他脸了吗?
魏家承就在这急剧的矛盾中,在冰火两重天之间,忍受着慢慢的煎熬。可是他的铜墙铁壁并不牢固,何思源一句话,就让他溃不成军。
“家承,大哥执意要走,我是拦也拦不住。你快想办法吧,一定得把大哥留下,他现在的身体怎么离得了人,旁边没有人帮扶一把,他连起床穿衣都很困难,更别说生活自理方面了,这可如何是好?”
魏家承一听,急道:“你是他亲弟弟,你都拦不住我怎么拦得住?”
何思源道:“心病还要心药医。家承,你即是大哥的心病,也是大哥的心药。解铃还需系铃人,能让大哥释怀过往的,也只有你了。”
魏家承心头颤动,他明白,过去也好,现在也罢,他都不愿何沁远离开。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这么浓烈的感情,既不像朋友,也不像亲人,连他自己都迷茫他对何沁远是怎样的一种心态。
他着急的拨了电话,听着那人的声音更是抓心挠肺,当那人对他说“家承,再见”的时候,他突然就觉得,今日一别,再无相见。
脑海里闪现的第一反应是不能让他走,不能让他离开,不能让他就这么从我身边消失……我要留住他……
“不走行吗?我不会来干涉你的生活,也会离你远远的,所以……不走行吗?”
他几乎是哀求,本能的一种感情流露。那人挂了电话,他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突然就觉得心里好像塌了一块,疼的他好想哭。
我这是怎么了?他问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乎一个人?难道仅仅是因为亲情?内心深处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是他不承认!不愿承认!不想承认!
他开始逃避现实,每天下班后的晚餐就是喝酒抽烟。酒精可以麻痹感情,可以让他睡个好觉,却让他的旧疾发作,开始头疼欲裂。
魏家承自虐的放任撕心裂肺的疼痛,让这种疼痛贯穿于全身,他才能放下心中的痛。
这天他又喝的酩酊大醉,头仿佛被撕裂开,他在黑暗的屋里席地而坐,一口一口往胃里灌酒,酒精从喉咙烧灼到胃里,让他觉得无比的畅快。
酒精游走在血液之中,他在头疼中异常的兴奋,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中他□□身体与人在床上交///媾,满目淫//乱,等看清身下的人,把他直接从梦里吓醒了过来。
那张脸不是何沁远,还能是谁?
他在黑暗中心跳如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有些惊慌失措,焦恐不安,他觉得自己疯了,怎么可能会对何沁远产生那种媾和之情?
漫长的岁月,他既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他和女人上过床,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走进他的心。他以为自己没有心,实则不然,而是他心里一直都装一个人,所以住不进其他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拨通了电话,还没有说一句话,剧烈的头疼让他浑身颤抖,手机掉在了地上,他止不住的呕吐,恨不得把内脏都统统吐出来。
呕吐物散发出酸臭的味道,魏家承倒在一片狼藉中,昏死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医院,他看了看手背上的针头,抬手扯了下来。
他不需要治疗,只需要疼痛。疼痛让他能更好的麻木自己,让他忘掉自己龌龊的想法,让他在极度的疼痛中理清自己极端的感情。
魏家承扶着墙站了起来,脚下像踩了棉花,让他摇摇欲坠。头疼,胃疼,全身骨头酸疼,他缓缓地朝门口走去,只想离开这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地方。
“你要去哪?”三叔出现在门口,“你需要治疗,上床躺着去!”三叔命令道。
接到何沁远的电话后,他立马就赶了过去,刚开门就闻到刺鼻的酸臭,让他干呕连连。他和钟小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身长体壮的魏家承抬到车里,他的老腰差点散架。他费尽心机救他,哪知道这个不争气的小子醒来就开始折腾。
魏家承扶着墙壁喘着粗气,酗酒绝食让他身体机能严重损害,他几乎支撑不住身体。他望着三叔,眉头紧锁:“何沁远在哪?”
三叔道:“问他做什么?你看你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你是怎么了啊,家承?”
魏家承口唇干裂,一说话唇上就裂开一个血口子,他面色蜡黄,满目憔悴,看起来像极了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濒死的感觉,没有恐慌和害怕,只是觉得释然。他穿过长长的走廊,鼻尖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大哥也经常住院,他杵着盲杖走在医院过道上,就是这样的光景。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挣扎的回到家,然后倒入被褥之中,便陷入一片混沌。
也许一切都是梦,他对自己说。
他把让人窒息的孤单寂寞藏在心口,没有人能看见他的伤,正如同没有人能看见他内心的脆弱。他害怕失去,却总是失去,也许他的前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老天是不会让他得到幸福的。
命运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