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在许久之前,当自己知道被所爱之人下了那名为醍醐丝的毒时,那种被背叛的伤痛至今还在心中蜿蜒不去。如今,自己终于可以得到解脱了。
“离儿,你别走……”
“你留下来,我一定不再缠着你,一定……”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感觉韩子绪的脸贴上了自己的手心,那脸上润湿的泪痕,莫离是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咳咳……”
“丑奴……我只想和你说……”
“离儿你说,我听着,我听着!”韩子绪急道。
莫离淡然地笑笑。
“其实,你当时没必要给我下那醍醐丝……”
“只要你如实相告……我那水晶吊坠,虽是父母遗物……我也会送给你的……”
听言,韩子绪本已绷到了极点的神智彻底崩溃。
只见他哭哭笑笑,语无伦次,便真如人发了疯一般。
想到自己因自幼受那狠毒女人的教导,早就不会相信这个充斥着利益纷争的世界里会有人能无条件地真心真意对你好。每个人,只不过是在利用与被利用之间不断地转换着角色而已。
所以即使当初的丑奴是这样被莫离真心地对待着,但早已经习惯了怀疑人性的他,又如何能完全相信那片真心?于是在见到那龙晶之后,他的思考方式便就不再单纯。他开始站在高位之上,以一个武林白道魁首惯有的价值观来度量他人,乃至他最后利用了莫离的真心,换来了日后的尊崇之位。
想到自己曾将莫离那颗炽热的心碾了个粉碎,又狠狠地砸在地上。
所以今时今日,那颗早已破碎的心,是任他再如何努力也拼凑不回来了吗?
“离儿,我错了……”
“我知道错了。”
“我不该对着你还心生算计。”
“是我亲手把你推开的。”
“我活该……”
“哈哈哈,这是我的报应,我的报应啊!!!”
莫离的身子越发透明起来,他也感觉得到自己能说话的时间不多了,便也向文煞伸出了手。
本来就被眼前的惊人一幕弄得神智发昏的文煞,万万想不到在自己这般对待莫离之后,他还愿意同他说话。
文煞心急如焚地扑上前去,紧紧握住了莫离的另一只手。
感觉到莫离的身体越发冰凉起来,文煞虽心如刀割,却一时之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阿忘……”莫离说话了。
“阿忘,莫莫不怪你,你是个乖孩子……”
捏了捏文煞的手,莫离惨然道:“只是以后,莫莫都没有机会陪你过生日了……你原谅莫莫,好吗?”
听着莫离说的莫名其妙的话语,文煞顿时发狂起来。
“莫离,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阿忘?”
“我是文煞!我是文煞啊!!”
“你要对我说什么?你说啊!”
“阿忘是谁!那该死的人到底是谁!!”
莫离不再说话,只是身影变得更为模糊,模糊到那实体的触觉已经消隐而去,那黑白二人已经握不住莫离的手了。
韩子绪眼看着莫离就快要消失在眼前,胸口气血翻腾,经脉脆断,猛然喷出数口鲜血。
韩子绪望着几欲发狂的文煞,悲恸地道出了真相。
“文煞,你之前受伤,曾被莫离搭救过。”
“那个时候,你的名字,就叫阿忘……”
文煞忽然后退数步,怒吼道:“不,不会的!!”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
“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文煞话音刚落,头却忽然痛得像要炸裂开来。
“阿忘……”
“阿忘……阿忘……”
耳边仿佛响起那道温柔的声音。
“阿忘,你知道吗?每个生命都是可贵的,所以你要学会仁慈。”
“阿忘,就算是不喜欢的蔬菜也是要吃的,这样对身体才好,知道吗?”
“阿忘,去后山玩的时候要小心,千万别跌到陷阱里去了。”
“阿忘,这道菜好吃吗?”
“阿忘……”
“啊啊啊啊啊!!!!!!!!!”
文煞抱住脑袋,痛苦地翻滚在地上。
记忆猛然间如潮水般涌入,过大的信息量顿时填充了他所有的空间,远远地超出了可以承受的范围。
眼前浮现出一幕幕过往的画面。
那破旧的小客栈中,他的莫莫点着被削细的蜡烛,在简陋的生日蛋糕前,为自己唱着那首腔调奇怪的生日歌。
莫莫说,每个小孩子在生日的时候都可以许下一个愿望,那个愿望一定可以实现。
那时的自己,白痴得可以。
没有盖世神功,没有滔天权势。
那时的自己,只会那样幼稚地笑着,但却笑得如此地幸福。
他还记得自己许下的那个愿望——是要和他的莫莫,永远在一起。
那芳草缤纷的药谷中,傻傻的自己缠着要和莫莫“玩儿”,想起在床上两人肢体交缠的一幕,自己曾如此疯狂地占有过他心爱的莫莫。
而那个时候,莫莫是那么爱他。
爱到以至于为了护着他,独自用瘦弱的身躯抵挡住前来取他性命的韩子绪。
记忆中,莫莫的声音、莫莫的笑容、莫莫的体温……
莫莫的一切一切,是如此真实,如此清晰。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在他恢复记忆之后,偏偏要将这段如此美好的记忆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