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酆都之主,处事生疏,故而想让你留下来帮他。”
孟姜一把丢了手里的胡子,瞪着孟真,“沉离他有‘万事足’留留师弟可以倚仗,哪里需要我碍手碍脚。你们倒是轻松,流连人界不知归返。”
一路吵吵嚷嚷,基本都是孟姜在发泄不满,她此番终于从酆都脱身,再来人界说书,时移世易,从前稀奇古怪的故事如今门庭冷落。
孟真笑着建议:“如今说书根本挣不到钱,你若要买裙子,不如教玄音君种花吧,他最近一直想种兰花,奈何我也无甚经验。你教会了他,必然有钱可赚的。”
玄音放在腿上的手指动了动,神色浅淡,瞥一眼孟真,倒也没有反驳。
“真的?教种花就有钱?”孟姜总算从先前的阴云中缓过来,十分兴奋。
皇城拐角的路口,孟真看一眼玄音的腿,语调真诚,“玄音,你带上孟姜吧。她向来多话,又才艺加身,最主要的是她会种兰花。”
玄音没有说话,眉目低垂。孟真知道,他应该是答应了。
往事不可追,自那人离世,玄音虽不在意,却再也没笑过。如今带上孟姜,有人整日里叽叽喳喳,也好过终日沉默。
临别前,玄音看着孟真,欲言又止。
四月飞花,满城春色,孟真看一眼天际浮云,轻声道:“宴山君一定会回来的。”
*
城南一座僻静的宅院,孟真抱着一盆牡丹花推门而入。
满园花香馥郁,各色牡丹极尽铺陈,映着明媚春光,开的肆意,孟真将手里这盆放在角落里,去后院拎了一桶水,一棵棵悉心浇下去。
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孟真没有回头,道了声“进来。
邻居阿婆又来取花了,这次她带上了面色含羞的小孙女。两人步履缓慢,轻轻进来。
孟真有些纳闷,“阿婆,明日需要很多吗?”
“也不多,城北王员外家的小姐抛绣球招亲,指明要您这里的牡丹花布置花楼。”白发苍苍的阿婆硬是将脸色微红的孙女拉到跟前,又对孟真道:
“孟公子啊,老婆子我年纪大了,这次就让我这孙女小凤跟你一起去送花吧。”
孟真将水桶放下,站起身,看了看那个怯怯的小姑娘,笑道:“小凤还这么小,肯定搬不动,我一个人可以的。阿婆你帮我介绍主顾,我已经十分感谢了。”
“孟公子说的哪里话,老婆子年纪大了,除了认识些街坊邻居也没别的用了。卖的是你的花,我们祖孙却得了好处。公子是个好人,活菩萨转世,得您搭救,我们祖孙才得一口饭吃……”
阿婆说着话,声音有些哽咽,抬袖试了试眼角。
孟真一时不知如何安慰,看着小凤,朝她示意。小姑娘被孟真看的十分羞怯,却也赶紧拉了拉阿婆的袖子。
“瞧我老婆子,竟说这些叨扰公子。”阿婆擦干了眼泪,又道:“小凤也不小了,过了年就十四了。往后我就让她帮你干点活。”
孟真笑道:“我真没什么要做的,就让小凤多陪陪你吧。你们若喜欢这牡丹,可以经常来串门。”
小姑娘挣脱婆婆的手,声音细弱但也十分坚定,“孟真哥哥,我可以帮你浇水。”
孟真看着那十三岁的小姑娘,厚颜地没有纠正她喊的“孟真哥哥”。
结果小姑娘见他不说话,二话不说拎起水桶就去了后院。
阿婆见孙女离开,开始和孟真拉家常,“孟公子啊,你还没有娶妻吧?”
孟真一楞,转而笑容明朗起来,“我已娶妻,我家娘子出了趟远门,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阿婆好久都没回过神,半晌才惊叹,“孟公子竟然成亲了,不知是何等貌美的姑娘才配得上你啊。”
孟真想了想,“他确实貌美,我从未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阿婆看着孟真眉目间的欢喜,提起娘子时不经意流露的情愫,感叹:“孟公子,你们夫妻感情真好。”
这位神仙似的孟公子纤尘不染,自打住在这里,整日里就是种花养草,与世无争。刚来的时候,整条街的媒婆都暗中打探,可是谁也进不去他家的门。
阿婆不是多嘴的人,从来不传是非,更不心怀妄念,若有什么所求,大概也是希望孙女小凤能学会他那独此一家的种花技艺了。
*
“孟真哥哥,我帮你拿一点吧。”小凤就抱着一盆花,跟在孟真身后,一路上都在数,孟真到底是抱了几盆。
她几乎以为眼花,可数来数去越数越迷。
孟真手上其实一共有三十六盆,他有时候故意显露出八盆或者九盆,看的小凤眼花缭乱。
孟真觉得这大的小孩子逗起来实在有趣,沉离的十四岁也一去不返了。
熙熙攘攘的街上,孟真还能腾一只手,买了一只糖葫芦递给小凤。
小凤实在不好意思,孟公子是真把她当小孩子。
两人给城北的王员外家送了花,孟真拿了卖花的银子,随手买了些笔墨,剩下的放进荷包递给小凤。
时辰尚早,王员外家的小姐午时抛绣球,小凤从未见过这样的稀罕事,孟真看出她的好奇,便主动说要留下来凑热闹。
小凤自然是兴奋无比,先前的羞怯也渐渐消散,完全就是个小孩子模样,激动又期盼。
可显然,随着人群聚集,孟真一身白衣简直比鹤立鸡群还夸张。小凤也意识到不妥,因为众人的目光基本都盯着孟真。
这分明是来砸场子嘛,这人往那一站,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