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及收起脸上傻傻的笑容,就被那人看了个正着。
然而谢必安下一瞬间,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他在干什么?!
只见那个那个少年从未笑得那么灿烂,已经轻松拉满了那张自己根本就拉的吃力的弓,羽箭已经扣在了弦上,直直对着自己。
范无救心情很好,书呆子在发抖,他看得清楚。
为什么自己这么兴奋呢?
就像是以前狩猎,自己觉得猎物已经逃不掉的那种开心。
下一刻,他眯了眯眼,手上一松,破风声霎时间冲着那人划过去,随之而来的,“噔”,干脆而又利落,不偏不倚地,正中了红心。
谢必安脸色惨白,两只眼睛红红的。
糟了。
罪魁祸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有麻烦了。
他有点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我说,你还好吗?”
啊,应该不太好,小兔子眼睛还是红的。
“小兔子”谢必安却决心不让这个人看扁了似的,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厢房挪动。
腿都软了吗?
范无救有点无奈,扔下了手里的弓,几步上前,直接把人扛到了背上。
“啊!”
“你这是做什么?!”
谢必安气急败坏,羞愤更甚,不停地挣扎着,然而天知道这个看起来跟他年岁一般大的少年,是吃什么长大,比他强壮了太多,最后只得瘫在了那人的背上。
“抱歉。”
谢必安听见那人说,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其实只是因为他没说过这种话而已。
“不会原谅你的。”
谢必安的声音有点委屈,还带着一点莫名的沙哑,范无救听得心里一麻,手上也是一麻。
“啊!”
臀部被捏了一下,谢必安下意识的,就打了那人的头一下,随即感受到,突然冷下来的空气,他缩了缩脖子。
“哎,罢了。”
周遭又温暖起来,谢必安知道这人把刚刚的事情揭过去了,松了口气,僵硬的身体又放松下来。
“我们扯平了。”
小兔子自顾自说。
“我不追究你捏我那里的事,你也不要在意我打了你的头。”
所以在你的心里,这两者到底是哪个比较严重啊?
“可是,你为什么拿箭射我啊?”
这就难答了,背着人的范无救停下来,好像在仔细地考虑这个问题。
结果,过了一会儿,什么话都没说,走进了偏院。
偏院里还有学生在,大家向着这情状奇怪的俩人投来“友好善意”的目光,然而这二人实在心性纯洁,什么信息都没有接收到,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万一射中我该怎么办啊?”
范无救皱了皱眉头,却又继续保持沉默。
“你教我射箭好不好?”
他被人放在了床上,此刻端正坐着,而那个少年,半蹲在自己的床前,有些生涩地帮自己脱鞋子,他急忙抽回脚,却又被人捉回去。
红晕已经悄悄爬满了全身。
那人仰头看他,深邃的眼波里倒映着自己。
“好。”
范无救站起来,摸了摸他头上的墨玉冠。
“我怎么会射中你呢?”
谢必安没有听出,这里面的疯狂与执拗。
“第四场,崇文书院,谢必安胜!”
“哦哦哦哦!”
这才是第四场,次序按照礼、乐、数、书、御、射,依次进行。
其实书院早就选定了必安参赛,所以必安才那么努力啊,按照他的说法,“不耻下问”。
青城的严嵩也很厉害啊,居然赢了两场,乐和数必安输的倒是心服口服。
谁能知道这个呆子,弹琴居然把弦弹断了,是用扯的吗?
本来大家听的如痴如醉,结果“铛”的一声,判官直接就判了严嵩胜。
“无救,我有些,紧张。”
小呆子刚刚赢了一局,却一点也不轻松,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自己摘得了崇文书院内的头筹,这一年的希望,就压在自己身上了,他突然有点后悔。
两人同样穿着书院的衣裳,站在一起靠的十分相近,范无救低头,跟小呆子说了什么,必安的脸色顿时变得活灵活现。
张秉承和梁小斌坐在他们斜对面的纳凉处,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二人。
“哎,你说老大最近怎么了?”
“怎么突然对那个小子那么上心?”
张秉承用余光扫了扫自己的这个好友,满嘴都是油,面前还堆着两只烧鸡,有点恨铁不成钢。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呵。”
“哎,你这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没什么意思的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没......哎?怎么绕不过来了?”
“吃你的吧。”
“哦。”
“本场,御马。请出崇文书院的谢必安,青城书院的严嵩。”
主事人话音刚落,就走出两匹风姿卓绝的枣红色骏马,看上去倒是一模一样,只是再往马背上看去,景象可就大相径庭了。
“严嵩!完胜!”
场下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很明显,青城书院的人在造势。
然而,崇文这边却没办法反驳,至少,在气势上,人家已经胜了。
大家沉默地看了看严嵩在马上意气风发,丰神俊朗的模样,再看了看谢必安。
他是要掉下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