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程有兴奋起来,“沉璧公子,你也……多问问、行波的事。”程有有点不好意思,可他与穆审言、李直不熟,直接问行波,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问些什么,又怕打扰了他的公务。
“好啊。”沉璧一口应下,“程大人与相爷都如此关心对方,又都成熟稳重,怎会偶有争执,竟拖了这么久?”走到发愣茫然的程有面前,“程大人,我直说了,我知道您和相爷有矛盾,我深受相爷大恩,也十分敬佩程大人,因此想帮程大人与相爷调解调解,大人别怪我多事。”
“这……”程有神色复杂,有人愿意开解他,他当然高兴,只是……
看出他的顾虑,沉璧道:“大人和薛沐风有点像呢,很多话憋着不说,很多简单的事情往往一叶障目,想不明白。”
薛沐风站在一旁无奈,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
程有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沉璧立刻道:“啊,我只是有感而发,有些逾越,大人莫怪。”
“不不不,”程有摆手,“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沉璧道:“那么大人觉不觉得,我在这事上比大人要稍微看得透些?”
程有点头。
沉璧笑道:“那大人觉不觉得,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程有又点头。
沉璧再笑道:“那么大人愿不愿意我跟薛沐风与你说说这事,说不定就解决了呢?哪怕只是换换心情也好。”
程有不由自主地点头。
沉璧回头望向薛沐风,笑起来。
三人并排坐在花丛旁的石头上,程有在中间,沉璧与薛沐风一左一右。
“我虽不知程大人与相爷因何矛盾,但……”
“我知道。”薛沐风突然出声,沉璧与程有皆震惊地扭过头看他。
薛沐风面色平静,“是主人在出使前告诉我的。此事最初我就知道,那个买你玉佩的人,和第一次在府中给主人看诊的秦太医,都是我易容扮的。算来当初欺骗你的并非主人一人,我也有份。虽然我也觉得主人那么做不对,但做了就是做了,程兄,对不住。”
沉璧越听越惊,越听越晕,努力捕捉话里的意思,也无法与他已知的事连成一串。而他的震惊与晕,和程有的一比,实是小巫见大巫。
“买……玉佩?”程有的思绪不断往回倒。
“是。”薛沐风点头,“主人怕你发现,玉佩一直由我收着。听闻那是程兄家中祖传,我想稍后还是把它物归原主为好。至于银子,当初都是主人给的,如今也断然不会让程兄再给回去。”
程有想起母亲中毒,想起那日在街上帮了他大忙的买主……
“可是,”程有纠结地挠头,“那个时候,行波怎会知道我急着卖玉佩?”
“原因自然与主人假称怀胎诓你成亲一样。”
这下沉璧懂了,无论是景澜与程有矛盾的原因,或是方才薛沐风那段莫名其妙的话,他都懂了。虽说有些细节还不明,但那些都不重要。他总算终于懂了!
真想不到,景澜与程有竟然是这样的。
景澜竟然是这样的……
沉璧内心极其汹涌。
薛沐风面不改色。
程有更加迷茫,这话何其熟悉?
“那天,”程有拧着眉毛,“行波与我说这事的那天,我也这样问他,但我问完之后,行波好像就很生气,然后就……不回来了。”
薛沐风没太听懂,好在沉璧机敏,立刻抓住关键,“你问了相爷什么?”
程有道:“我问他,为何要这样做。”
“相爷如何说的?”
程有又挠头,哎,说这事很是尴尬,可已经答应了薛兄弟与沉璧公子,而且说不定真的,自己说了,他们会有办法。
于是他鼓足勇气,“他说‘我为何这么做你难道不知道’,我就说‘我要是知道还问什么’。然后行波就很生气,然后就……”
“天呐!”沉璧不可置信地一脸懊丧,“程大人你真这么说的?!”
“嗯。”程有点点头,“我当时这么想的,就这么说了。”
“天呐天呐天呐,难怪相爷……”沉璧长吁短叹,“换作是我,恐怕我也……不不不,换作是我,我一定连相爷如今表面上的镇定自若都做不到。”
程有连忙问:“你这话是何意?我不能那么说吗?为什么?”
他还有点懵,但听沉璧的意思,像是很了解行波的想法,那就真是……太好了。一直以来,他都苦于无法知道行波到底在想些什么。
沉璧一脸恨铁不成钢,手臂越过程有敲了下薛沐风的腿,“你说。”
薛沐风茫然,“我说什么?”
“哎。”沉璧大大地叹了口气,“果然没说错,你们俩太像了。”
“沉、沉璧公子……”程有有点着急。
“好了好了,我说。”沉璧谆谆善诱起来,“程大人,相爷最初有意接近你、去探查你的行踪和需要、以至后来说谎诓你成亲,都是因为一个原因,就是相爷他喜欢你啊!所以,相爷的谎言被拆穿了他不伤心,他真正伤心的,就是你那句‘我若知道还问什么。’你那句话,就是明晃晃地否定了你们二人的感情啊。再说直接点,你那句话,几乎就是告诉相爷,一直以来只是他单相思,而你对他,从未喜欢过。”
“哐当”一声,程有的下巴掉了。
沉璧一字一顿的“你对他从未喜欢过”重重砸在他脑门上。
原来、原来如此。
满园静谧,唯独他的心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