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送你一段儿吧。”
夏柯租住的地方确实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本来他还在后座偷偷描摹黯淡光线里谌默的轮廓,这下不得不收回视线,恋恋不舍地道别了。还没等谌默回应他就“啊”地一声,惊呼起来——“我的钥匙呢?”
翻翻口袋,确实没有。
不死心地在车上找找,仍然没有。
夏柯抱着脑袋拼命回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要么落在了教学楼,要么忘在了烤肉店包厢里。这下可就糟糕了——烤肉店已经打烊,学校教学楼也到了落锁休息的时候了。这间一居室小公寓只有夏柯自己租住,房东是他家远方亲戚,一家子最近都出门旅游了,今天还在朋友圈发照片来着——完蛋,这回真的回不去了!
见夏柯垂头丧气,谌默忽然说:“先来我家住一晚吧,明天我帮着你找钥匙。”
“……”夏柯愣愣地回望,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从天而降的巨大馅儿饼砸懵了。
谌默家在与本市仅一条街之隔的邻市。不同于这座繁华喧嚣的大都市,那是一座古朴端庄的小城,一山一水都温柔得醉人。这里的地质不适合建筑高楼大厦,这让它一目了然,是一座能一眼尽收万千风光的城;这里的人说话也慢,走路也慢,随处可见的狭窄小巷里总是藏着美味的小吃,而谌默的住处就在护城河边一处林密清幽的住宅区里。独栋,小三层,从建筑风格上能看出有些年头了;谌默解释说是父母早年买来预备安度晚年的房子,只是他们常年忙着搞研究,大多数时候都住在单位附近的另一处房子里。这里安静的环境正合谌默的心意,于是就一个人在这里住。
夏柯下了车,仰头去看房子周遭密密的树影儿,忽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这儿能看到好多星星!”
谌默微笑:“要不要到房顶上去看?”
夏柯对着谌默自然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于是两个人像小孩儿似的从屋里搬了两床枕头铺盖来,铺在房顶上谌爸爸搭的花架底下,躺在一起静静看着头顶的满目繁星。夜风缱绻,偶尔带来不知名的花朵温柔的香气,夏柯不由得感叹:“小时候每次回农村老家,我都喜欢这样在房顶上打地铺睡,就为了看星星,城市里看不到那么多;长大以后,很少再回老家去,能看到的星星也越来越少了……明明就是两座挨在一起的城市,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谌默轻声说:“有得必有失。b市这样的地方,没有什么工业企业,支撑它的基本是旅游业,所以污染少,环境好,适合养老;a市的金融业、轻工业都高度发达,又有更好的医疗、教育条件,太多人想往里面挤,哪天的天是蓝的都能让大家稀奇好一阵子。”
花架下的空间有限,他们的铺盖紧紧挨在一起,侧过头来交谈时几乎呼吸相闻——尽管夏柯努力告诫自己要矜持要淡定,但还是悄悄地脸红了,幸而在夜色里看不出来:“咳……我觉得住在这里才是像人间仙境一样又浪漫又幸福吧,如果可以的话,带喜欢的人一起来看星星、再趁机表白什么的,一定百试不爽!”
谌默好笑地看他:“百试不爽?上哪儿去找那么多喜欢的人。还是说,正常的大家……都是那样的?”
夏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忙手忙脚乱地摆手解释:“是我用词不准确啦,那个,喜欢的人当然可以很多,朋友啊偶像啊等等之类的,但是爱情的那种喜欢,通常来说有一个就够了吧……”
谌默若有所思,“那你呢,有喜欢的人了吗?”
“……有。”
漫天月华星斗之下,夏柯苦涩地凝视近在咫尺的男人侧脸,一时心中五味杂陈,在被底悄悄按住了心口的位置;谌默继续发问:“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
“跟我说说吧,”谌默平静地说,“我一直很想知道……这种,我完全体会不到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
夏柯心口猛地一紧,很想问他这个“完全体会不到”是什么意思,究竟是不会有喜欢的人,还是不明白什么才是喜欢的感情?他一张嘴,许多未打草稿的话就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会经常想看到他,会制造契机与他相遇,希望他健康,开心,快乐,看到他被人欺负或者误会都会心疼又生气,不知道他的近况时会满脑子担忧,有时候虽然也会想要占有,但更多的时候,只要能看到他,就觉得满足了……”
谌默侧过脸来望着他:“听你的描述,这好像是……单恋。”
夏柯没想到他居然一口说破,顿时从面颊到耳根都火烧火燎地烫了起来,轻声道:“嗯,是的……所以,我也不知道两情相悦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但是,我的喜欢,就是这样子的;
我就是用这样一种心情,偷偷地,悄悄地,喜欢着你。
谌默这次久久不语,久到夏柯都要抱着被子睡着了,才忽然问了句:“喜欢一个人,应该会尝试追求对方的吧?”
夏柯没想到他居然在这个问题上这么执着地追问,含糊其辞道:“会啊,我……”他忽然猛地反应过来,一脸不敢置信地望向谌默:“谌老师……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难得谌默没有立刻回答,他转眼望着深湛的天幕,片刻后才低低道:“大概是吧。不过,我还不能确定这种感觉是不是应该算作喜欢。”
他认真地说出这样的话,一瞬间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