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裴扬风心惊胆战地侧身替叶栖华挡风,却不敢去抱着他。
叶栖华再也不肯接受他任何的体贴和亲昵,只愿意用这样疏离冷漠的君臣关系,和他一起处理政务。这个永远嚣张狠毒的皇帝,终究还是把心底那一缕仅存的柔弱藏进了不知名的深处,竖起满身的刺,防备他这个乱臣贼子。
裴扬风暗暗叹了口气,说:“南统军营依山傍湖,地形复杂,易守难攻。营地后面紧挨着三吴山群峰,山群绵延八百里,里面暗藏多少玄机,无法查清。”
叶栖华说:“朕上次探访南统军营的时候,从门卫通报到常水天出来相迎,也不过才半刻钟。所以常水天的住处不会藏在深山里,小皇子年纪太小,常水天多半会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以便潜移默化地操控未来的一国之君。”
裴扬风说:“从建筑结构上看,南统军营是潜龙之阵,首尾相护,腹部藏于山峦之中,很可能是存放粮草和军需的地方。大门是龙首,看似开门迎客守卫不多,但是二十里之外的龙尾处,却驻扎着可以飞天遁地来去无踪的飞羽营。”
叶栖华说:“看来想要冲进南统军营之中强行劫走小皇子,是不可能了。”
裴扬风看到他脸上微微失望的表情,心中忽然一阵剧痛,一句疯话脱口而出:“我做得到。”
叶栖华失明的双眸波澜不惊地凝视着天边飞鸟:“国舅为了让林月白活命,真是煞费苦心。”
裴扬风急切道:“我不是为了月白,我只是……”我只是,想尽我一切的力气补偿自己的犯下的错,我只是……再也不想看到你伤心为难的样子。
叶栖华说:“换血之法,太过异想天开。若不是余一命曾几度救朕的性命,单凭他提出这个荒唐又危险的方法,朕就要治他个意图谋害君上的罪名。”
裴扬风苦笑。叶栖华不信,难道他就真的以为这个法子能有用吗?可他没有办法了,栖华的生命一天一天在消失,就像一粒悬挂在纤细蛛网上的水晶石,随时都会摔下来跌得粉身碎骨。
他不能不信,他不能不试。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大夫曾经带走了奄奄一息的栖华,养得活蹦乱跳后还给他。
如今,他也只好把唯一的希望和两条性命交在了那个老大夫手里。然后,向苍天祈祷。
叶栖华说:“如果没有办法劫走小皇子,我们就要想办法让小皇子自己走出来。”
这并易事。
小皇子年纪太小,叶栖华那些戏弄人心的把戏通通用不上。思来想去,他还是要亲自去见常水天。
理由就说……就说是去道谢吧。
山风吹得叶栖华摇摇欲坠,裴扬风实在忍不住,过去抱住了叶栖华:“栖华,我们回去吧。听我的话,先把命保住。”
叶栖华说:“宣王殿下,朕再告诉你一次。朕对林月白的舍命相救毫无兴趣,如果你真觉得林月白需要补偿朕什么,就把他交给朕处置,殿下舍得吗?”
话说完,叶栖华就不再言语,他耐心等着裴扬风的回答。
可回应他的只有沉默和呼啸的山风。
叶栖华轻声说:“裴扬风,这一次,是林月白要杀了我。”
裴扬风说:“我没有舍不得。”
叶栖华冷笑一声,不语。
裴扬风说:“月白他做错了事,该受惩罚。”可林月白如果死了,叶栖华的身子该怎么办?他不能让栖华再因为一时的不甘和任性,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叶栖华斩钉截铁地说:“把林月白交给我。”
裴扬风无法,只好说:“如果还有其他的方法能救你的命,我就把月白交给你处置。”
叶栖华想起了常水天暧昧不明的态度,心中浮现出一缕飘渺的希望。
常水天怂恿林月白给他下毒,一定不是为了让他现在就死。
所以,很有可能,常水天那里有救他的方法。
常水天一定有救他的方法!
想到这里,叶栖华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说:“送我去南统军营,现在。”
三个时辰已到,余一命掀开碗盖,惋惜地看了林月白一眼:“血浆不合,林公子,你自求多福吧。”
林月白深吸一口气,说:“就算换血成功,我也活不了多久。”
余一命说:“活着总比死了好。陛下也活不久了,他身体被糟蹋的太厉害,说不定哪天被风一吹,就断气了。”
林月白轻声说:“我记得他小时候身子就不好,总是跟着皇后娘娘一起喝药。”
余一命说:“那算什么不好。他是被碧海青天毒了半年才遇到我,那时候人都快要废了。老头我为了治他急得秃了头,你倒好,又给他来这么一碗毒茶。让我白花那么多功夫,老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他越说越愤愤不平,余一命有个臭毛病,他治好的人只有阎王爷能收。要是被别人弄死了,他就非要给那人找点不痛快才能舒坦。
南统军营里流水潺潺,叶栖华摸索着棋子,似笑非笑地说:“常大统领是故意为难我朕个瞎子吗?”
常水天说:“朋友送了一架小水车,孩子喜欢就摆在水边了。来人,把那吵人的玩意儿搬走。”
叶栖华说:“朕倒是不曾听说常大统领还有个儿子。”
“多年前故友逝世,微臣就收养了他尚在襁褓中的儿子,”常水天落子,玩笑道,“这些年被这小玩意儿闹的,我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耽误了。”
叶栖华说:“朕尚有几位待字闺中的皇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