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摊平开,白浪翻滚着,人立在船头上,身前的海面渐渐的起了雾气。
“越靠近东之海,灵气就越来越稀薄,到时候东之海还不知道是怎样的面貌。”顾然叹息。
玄澜站在他的身后,目光由远到近的从海面扫视回来,“东之海完全就是一片死地,没有任何生气。”
听到玄澜的话语,顾然只觉得三界秘境好似也笼罩在一片似曾相识的迷雾里,对的,似曾相识……就像,当初的尸鬼之乱,也是死气横生。掠夺生机的手段有很多种,目的却是格外的一致,掠夺走他人而补全自己。
修真界弱肉强食,本身修者就是在掠夺天道的生机,故而每次晋级都会有天道降下雷劫,修者能渡过雷劫,仙道一片坦然。反之,就是化作灰烟飞灭,体内的修为尽数返还给天道。
可这修真界中,也并非所有的修炼都是掠夺。万物有相克,也有相生。远古有成圣之说,天地鸿蒙之气皆为那些做出大功德者所用。为求道而渡苍生,非那些掠夺者可以达到的境界。
剑在手也是如此。
顾然思绪到这里,伸手轻轻一握,莹润的水灵力迸发而出,云霜剑缭绕着一层魔气,安安静静的呆在他的手中。
有杀念,即为出剑的念头。常言剑修以杀止杀登入无上剑道。也有不少人在这上面堕入歧途,杀生即为孽,并非剑需要饮血而蜕变。持剑之人,以杀止杀是为了守护自己心中的乾坤道义。
人生来有私欲也并不可耻,是大爱也无私,以己感人,如玄祁师兄对玄褚师兄的爱能渡凌川界的亡魂。世间天道仍有自己的法则,所以才能产生秩序。
思绪的混沌中,云霜剑随着他的剑心凝固,缓缓发生了变化。魔纹一圈一圈的缠绕在剑身,道的气息也不曾被消磨了去,水灵力与那魔气纠缠到一起,灵力波动之间,规则的纹络一闪而过。
这样的波动,一些小辈察觉不到,大乘期往上的那些老怪物就不同了。
接一连二的神识往玄剑宗的灵船上查探,却尽数都被玄澜挥手挡了去。这每座船上至少都有一位大乘期,彼此之间的戒备不少,更何况自己的道侣岂能让他人觊觎?
不过比起那些探究的神识,玄澜还是更为担心眼前人,顿悟出法则共鸣,一是惊叹顾然的天赋,二是担心他的躯壳到底能不能承担这样的灵力洗涤。在这种关键时候,哪怕他是道侣,也没法轻易干扰天道法则。
离玄剑宗不远处的灵船中,西珠放下了手里的糕点瓜果,一双眼睛隔着墙看向顾然的方向,湛蓝的眼眸染上沉思,“是那个送给我糖葫芦的人,没想到他又引动了天道法则,真是不可思议。”
“常人一生只有生死才会触动天道,修真者多出雷劫之时,他却总让人觉得能无时无刻不在触动天道,也是奇怪,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呢?”迟昇在一旁好奇,却也不会深究,这天底下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多了去,他只要关心自己身边的这人就足够了。至于顾然等人,不来打扰他们也都没什么。
可这到底只是迟昇与西珠的想法,另外几位大乘期的心思,可没这么简单。
越是到这个境界,就越来越想知道天道法则的规律,他们为了悟道花费多少精力,可现在有人在眼皮子底下光是依靠顿悟,就能通晓天道……何其令人不甘!
“哼,凌川界玄剑宗的弟子么?”玉家老祖暗恨,心中的想法渐渐盘算起来,“说起来,以前凌川界也不是玄剑宗一家独大,那位老祖宗和青霄派也是有一些渊源,就是不知现任青霄派掌门如何。”
“现任掌门据说是个年轻人,他们的老一辈在尸鬼之乱中死的死伤的伤,据说和玄剑宗的间隙也很大。”回答他的是玉家家主。
“嗯,可以去见见这个年轻人,待我们从三界秘境出去,回微澜界后,定不能再纵容顾家和夜家他们!”
“老祖,那邬家那边的事情。我们还要联手吗?”玉家家主的声音中带上了明显的迟疑。
对于邬家这个盟友,玉家老祖冷冷一笑,“联手?表面的交情罢了,微澜界只有一个顶端,那就是我们玉家。而且你真以为邬家没有私心?哼!凌川界也有他们妖族的人,眼下还在叙旧,不知藏着什么心思。”
“是,弟子会多加留意的。”玉家家主恭恭敬敬的退出去,转身后眼底的算计如海浪翻滚而起。
有些人总喜欢自以为是能够操控天命,千百般算计,将众人踩到脚底,然后以此乐此不疲。
被自己同盟惦记的邬家,此刻也不怎么平静。正如玉家老祖所知道的,他们邬家正在接待来自凌川界的同族。
哪怕邬家在微澜界是一大世家,可上古时代,妖族还是一个种族,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姓邬。那时候还是王朝制,妖王的地位十分崇高。
不过近千年随着凌川界妖族的没落,似乎妖王也没有以前的气势。
“不知道妖王远道而来,到底有何要事,不妨说出来,指不定我们邬家还能帮上忙。”坐在首座上的邬家家主笑容客气。
妖王的神情微微有些踌躇,以前凌川界妖族还繁荣的时候,微澜界那些妖族,也顶多算分支。如今风水轮流转,他们也得向微澜界的邬家示弱才行。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却能助益我们妖族重新回到鼎盛,事情还得追忆上古时代……”
密谈的是高层,被排除在外的人也是慢慢悠悠的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