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中的怯懦如此明显,明明白云城的下属各个都很有职业素养,面对他时也很冷静,仿佛将一切感情都摒弃掉似的。
但今天,却能让他听出有感情波动。
叶孤城道:“进来。”
进来的下属是男人,而不是帮叶孤城准备热水与衣服的婢女。
他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量一眼装了大半桶水的一人高木桶。
水很安静,很清澈,木桶边缘搭了条擦身的毛巾。
似乎没有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不过,空气中这烟熏火燎似的焦味是怎么回事,城主烧了什么东西?
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
叶孤城道:“什么事。”
下属道:“那人招了。”
叶孤城向西门吹雪解释道:“是下令放箭的人。”
西门吹雪微微颔首,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提一句就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更不要说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他们俩的思维还是比较同调的。
叶孤城道:“招了什么。”
下属看了西门吹雪一眼,这人不知道城主与南王之间的恩怨,但既然城主没有避开他的意图,就算说了应该也无所谓?
只要是叶孤城的意思,下属都会遵守。
他道:“那人说,是南王的人吩咐他射箭的。”
叶孤城眉头皱起道:“南王?”
这答案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下属道:“是。”
叶孤城道:“还有什么重要的。”
下属道:“无非就是南王以金钱高官诱之,那人并不知道什么机密。”
连为什么要射箭,他的动手对象是谁都不知道,只不过为了搭上南王的线,讨好一二,便如此胆大包天。
他甚至都无法判断,来找他的人,是不是真的南王下属。
没有大智慧,只有小聪明,也难怪被丁大打成了鲜血淋漓的模样。
叶孤城道:“我知道了。”
下属知道,现在已经到了他退出去的时候,剩下的事情只要城主一个人决定便好。
叶孤城道:“你把这也带出去。”
伸手一指大半桶水。
下属道:“是。”
抱着桶就走了。
等他出去一定要好好研究,水里有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他们白云城的下属,不会放过蛛丝马迹。
叶孤城皱眉道:“南王?”
西门吹雪道:“南王与叶城主莫非有什么恩怨?”
叶孤城道:“确实有,不过我也知道,这件事定不是南王所为。”
他可不相信南王与宫九联手了,如果这样,宫九就绝对不会坑南王似的找金九龄的下落,毕竟叶孤城可清楚南王与金九龄之间的关系。
至于当时来的那个男人,帮的是宫九,想来找他的人应该也是宫九的人,他很相信丁大,也知道对方的手段,只要是他审问出来的消息肯定没有错。
所以,对方应该是一开始就准备嫁祸南王,只不过被委托的人什么都不知道。
叶孤城在心里悄悄拉出了一张表格,各方关系原本很杂乱,现在却因为宫九和南王都多此一举的举动,变得明晰起来。
如果他不是读过剧本的男人,肯定理不清楚其中的关系,但坏就坏在他未卜先知,所以一些小漏洞,根本难不住他。
叶孤城心道,不管怎么样,南王和宫九是牵扯进了这件事情没错,而且看他们的模样,似乎还在互相拖后腿?
至于是不是装的,只要接着看就行了。
叶孤城道:“现在的关键,就是金九龄。”
西门吹雪道点头道:“我们也要去找他。”
只有找到了金九龄,才能进行下一步打算。
相貌普通的男人进了一家客栈。
他的打扮像是走南闯北的商人,但却是一个很没有钱的商人。
衣服虽然暖和,但却很旧,洗得倒是干净,想来这商人原本也有很风光的时候。
只不过出了什么变故,从富有衰落到贫穷。
或许是运货途中出了什么事,赔了一大笔钱,只能暂时留在应天等待时机。
又或者是在运货的途中遇上了劫匪,将一车的货物都赔了个干干净净。
是山匪还是强盗?
没人知道。
只不过他那只能躺在床上的兄弟,却已经说明了这个男人有多倒霉。
掌柜还坐在柜台后面算账,看见男人走过去,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他做了二十年的掌柜,这二十年中看过无数与那男人经历差不多的商人。
世道艰险,无论干哪一行都有风险,之前哪家酒楼的店小二不就被牵连得死了,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更不要说是外面走南闯北的商人,什么时候死了,都很正常。
这个男人虽然没有挣到钱,但钱袋子里起码还有几两银子,能够让他住一间不错的房子,甚至还给他倒霉的兄弟抓药,这就证明,他的运气并没有坏到极致。
比他运气更差的人,掌柜见得多了。
陆小凤一脸镇定地走上楼,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
他并不害怕被人发现,因为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满城的人都在找金九龄,却没有人想到他被陆小凤藏在了旅馆里。
不过发现不了也正常,因为金九龄的脸已经不是金九龄,他变成了刘三郎的哥哥刘二郎。
陆小凤自己,就是那个刘三郎。
刘三郎长得平凡无奇,只有一双眼睛可以看,他还很木讷,就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