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妖。”深蓝的海水中再次露出一黑衣女子,那女子面目清秀,黑衣劲爽,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淡淡道:“您的命格与众不同,虽为人,却妖力强盛,因此一旦死去,执念太深就会化妖。”
礁石上的孩子接过女子递来的人,目色淡淡,犹如死水微澜,道:“他怕水。”
“我已经将他的身体恢复到他生前的模样了,但因是散血而亡,故无法入轮回。”
那孩子默然无声,过了片刻,又问道:“你说我妖力强盛,所以你也是为了我的妖力来的?”
“是,也不是。”女子敛眉,而后单膝跪在水面之上,淡淡道:“吾名荼华,谨以此命,愿侍奉您左右,生生世世,无怨无悔。”
“随你。”孩子看都没看她一眼,起身将怀中的人抱起,因为化妖,他轻而易举地将与他几乎同量的孩子抱了起来。
“还不知您的名字。”
身后人也起身,他的脚步顿住,抬头看了看湛蓝色的天,白云潇洒,无忧无虑。
“苏,未眠。”
光影交错,朦胧之间,那孩子的身影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约莫有二十来岁样子的人,他稳踏着水波离开。
吾名,苏未眠。
☆、狼狈为奸
做清臣上君第一天,微子清就弃了天放神府内远来道贺的仙家,扛着铺盖卷皮玩了一遭。
秉承着‘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道理,睡边了天上地下,大江南北的窑子,美名其曰:赏花。
然而或许是这位上君的放荡不羁叫人看不过眼,游玩途中,惨遭报应,被人贩子拐至了魔界屠宰场。
彼时,六界之内,唯仙魔两族,关系冰冰凉凉。
身处于地狱屠宰场的清臣上君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做了案板上的肉,正在欢快地调戏着把刀的懵懂女孩。
“哎,姑娘。”隔着一层铁栅栏,微子清伸出贱手,贼溜溜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有婚配?我瞧你挺面善的,我们在哪里见过是吧?你这么个大美人我也没个印象,实在对不住。美人,说个话呗,或者哼个小曲也行……”
于是那面善的小姑娘提着砍刀扭过头,露出一张血盆大口,泛着腥气。
微子清吓得一个面色发白,同手同脚地往拐角里走。
这个大殿里关着约莫十来人,光线黑暗,谁也看不清谁,只能听到若隐若现的呼吸声,微子清扶着墙坐在,打算躺下来歇会,然而他手刚一碰地,又是寒毛竖起。
手下触感温软,揉捏起来倒也舒服,但微子清却没有感到丝毫人气,他大着胆子抬起了手,胡乱摸了几把。
黑暗之中,一双眼睛淬毒般地盯着他,角落里的人迅速抓住微子清那只不安分的手,用力一折。
骨头嘎嘣脆响,微子清愣是没敢出声,抱着自己的手颤抖道:“兄,兄弟,我没得罪过你吧……”
角落里的人似乎不想同他说话,便闭目养神,微子清接上了骨头,敏锐地嗅到了血腥味――虽然这鬼地方处处是血,但这丝味道又不同其他。
“你受伤了?”微子清眯着眼,企图看清对面人的模样,他伸出手,摸到一片紧致有力的肌肤,这人的胸前还淌着血,伤的不轻,“那啥,我给你包扎一下,你不会打人吧?”
对面人呼出一口气,他动了动,衣袖中滚出一颗夜明珠,那珠子光泽幽暗,躺在地上,借着这点光,微子清看到了他胸前的伤口,以及那人紧绷的下颌。
微子清听他嗤笑道:“这样也能包扎?”
那人衣衫半解,胸前的伤口倒是不大,只是从伤口周围往心脏处的方向,有一缕银色的丝线,随着他的呼吸,不断蔓延。
微子清坚定不移道:“当然可以。”
那人不再说话,懒散地靠在墙上,歪头看他。
微子清顶着巨压,扯下自己的衣袖,在那人身上小心翼翼地缠绕着,试图转移注意力,“那个,我突然意识到我可能是栽进狼窝了……”
清臣上君还没有蠢到家,深吸一口气,道:“这个地方应该是魔界用来惩罚恶徒的,你是犯了事吗?”
“不是。”
微子清问:“哪是什么?”
“刚打完架,进来休息几天。”那人一手拢过散发,不咸不淡地回答。
微子清嘴角一抽,挑眉问道:“和谁打架呢?”
“魔君。”
微子清骇然,手下一收紧,硬生生地把自己手腕骨再次玩没了。
处理好了伤口,他便自来熟地坐在那人身侧,“你说你是进来休息的,那走的时候能不能带我一起?”
“……”
“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微子清,上面的。”
暗处人这才屈尊,冷冷淡淡说了句:“鬼御,下面的。”
于是微子清就堂堂正正地抱上了大腿,于一个夜黑风高夜,被人拖出地牢,免去了被屠宰的命。
被关了数十天,一出来就看到了水潭,微子清大觉鬼御这人体贴,二话没说,钻了水,胡乱收拾一通。
再皎白的明月,于魔界中看,总是透着一丝血色,微子清从水中蹿处,只见那人侧身负手,他一句‘你要不要也下来洗洗’还压在喉咙中,便见鬼御阖目仰头,他五指轻抬,广袖玄锦衫披在身上,三千墨发松散地绑在身后,沐月而立。
像是感觉到了微子清的视线,鬼御偏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的眸子很黑,就如同化不开的墨,如同不点星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