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方才顺王脸上柔和的笑容,又想起曾经在长安听过的关于顺王的传闻, 林言不由有些失笑,也不知是世人愚昧,还是这位顺王有意韬光养晦, 才让他有了这样一个不堪的名声,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名声,才让顺王千里迢迢的来到莫州之藩,阴阳差错的救了他,又颁布了这许多利民的政令, 说起来倒是他的福气, 也是顺王封地十三州百姓之福。
方才动人心魄的一幕在脑子里又转了一圈,林言才错开与谢景安交汇的眼神, 微微后退一步拱手行礼道:“见过殿下,末将正是带队巡逻到此, 不想在这里预见殿下,殿下现下要回王府?不如由末将护送殿下回府吧。”
听到林言说要护送谢景安回王府,谢景安的一众宿卫还没怎么,林言身后的几个属下却是都激动起来,个个脸颊微红,都是七八尺的大汉却一双眼睛晶亮亮的看着谢景安,不用人怎么瞧就知道他们内心的渴望。
谢景安虽然不是个硬心肠的人,但到底还是叫那几个大汉失望了,笑了一声摇摇头道:“本王自有宿卫护送本王回府,何须劳动林将军,这不是大材小用了吗?林将军还是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剿匪吧。”
说到剿匪,谢景安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本王已命器械司为巡城卫守城卫重新打造兵器了,多则半月,少则十来日就能配发下去,时间紧急,林将军要好生计划该如何剿匪,本王在莫州城里等着你们凯旋归来。”
说到剿匪,林言一扫方才的从容脸上多了几分郑重,点头道:“殿下放心,末将心里对剿匪一事已有章程,此次剿匪必不会让殿下失望。”
林言虽然年纪轻轻,但天纵奇才,从来就不是个说大话的人,因此谢景安并没有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反而像是预见到了他凯旋而归的场景般,微笑着勉励了他几句,便将眼神一转,落在了他身后几个队正的身上。
跟在林言身后的队正有四五人,个子有高有矮,大约是每日活动量大,亦或者吃的没什么营养,除了一个壮些,其他都颇为清瘦,别说似宋良一般浑身肌肉了,谢景安瞧着这几个人竟是还没有他身边随侍的几个扈从健壮。
虽说隔着宽大的衣衫看不真切,未必人家被衣衫裹着的身体不是布满了结实的肌肉,但谢景安就是有些不由自主的怀疑,就连这几个队正都瘦成这样,那底下的军士岂不是身体更加单薄,就这么一群离营养不良差不了多远的人,真的能把那些每日吃肉喝酒,几乎膀大腰圆的一群贼寇剿匪成功?
谢景安越看越怀疑,险些就问出口,只是到底忍了下来,依旧保持着一张亲和的笑脸,看着那几个队正对林言道:“这几位就是林将军时常与本王说起的巡城卫队正吧?果然个个都是一表人才,孔武有力,看着就知道有一身好武艺在身。”
几个队正都叫谢景安夸的两颊涨红,眼睛发亮,恨不得自己代林言答话。
林言被几个队正看的如芒在背,面上却依旧不疾不徐,轻声道:“殿下所言甚是,这几人正是末将从前与殿下提过的几名队正。”
谢景安如今正指着林言掌控整个莫州所有的军队,自然要在他属下面前给他撑好场子,因此林言语毕后笑容越发和蔼可亲,挨个与几名队正说了几句话,拍拍肩,勉励了一番,又承诺待他们凯旋而归后便大摆宴席为他们庆功,直说的他们激动不已,看着谢景安的眼神越发崇敬,连带着看林言的眼神也加了几分感激和敬重在里头。
谢景安足足在雪地里深切慰问了他们近一刻钟,给林言撑足了场子,才重新上了马车返回王府。
莫州城不大,街道也不长,即便雪天路滑马车行驶的很慢,却也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转过街角不见了。
马车驶远了,被谢景安夸的面色潮红的几个队正却依旧痴痴的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林言看的好笑,却心下理解,有心想等他们自己回过神,只是器械司不比从前,人来人往的,他们这幅模样被人看去实在有碍巡城卫英武能干的形象,林言又等了几息,眼见着天彻底亮了往器械司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林言彻底等不了了,将手放在唇边假装清嗓子轻咳了一声,沉声道:“殿下的马车都走远了,你们还在看什么,若是真这般仰慕殿下,倒不如多花些心思想想怎么把沉沙山匪寇的情报打探清楚,好早些剿匪归来,满足你们想见到殿下的心情。”
听到林言一连串的话,几个队正这才回过神,只是犹沉浸在方才被谢景安夸奖的喜悦里,满面春风的道:“殿下方才夸我了,还拍了我肩膀,将军从前说殿下如何与其他贵人不一样,属下还不信,如今见了才知将军都是谦虚了,何止是不一样,简直是天差地别。”
徐队正向来与队正中年纪最轻的赵队正喜欢打口头官司,若是往常少不得要在他说完后呛几声,可这回却破天荒的附和道:“赵队正说的在理,别的官员见到我们这些粗人都恨不得将鼻子仰到天上去,与我们说句话就仿佛污了他们的清名,而殿下不止与我们说话,还拍我们的肩膀说要为我们庆功,就为了殿下这句话,哪怕叫我战死在沉沙山上都愿意。”
徐队正这句话算是说出了其他队正的心声,纷纷出言附和,林言也不阻止,只引着众人走到个偏僻的地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继续认真的倾听。
队正们大约在文臣那里受了不少气,这一说足足说了小半盏茶的时间才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