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安说着又觉有些后怕,好在新军营已建好了,明日就能搬过去,虽隔的不远,但平日里有人看着轻易不让出门,即便有心闹出什么事端,却也没有什么机会。
不过还有一事,谢景安心思一动,“林将军操训新兵这么些时日,可有察觉出什么?”
谢景安这话问的不清不楚,林言同刘主薄却都听明白了,皆神色一肃,刘主薄没有说话,显然在沉“末将正要将此事禀报给殿下,这一千新兵,有些是抱着为殿下效命的心,有些是为了混一顿饭吃或一个出身,而有些却志不在此,因是背后有人指使。”
刘主薄听的脸色微变,谢景安却神色如常,仿佛早有预料,先是沉默了片刻,才道:“这种事任哪里都难以避免,倒也没什么值得本王动气,只是就这么放着早晚都是个隐患,就辛苦林将军一回,仔细的筛查一番,将这些心怀不轨的人揪出来了。”
就是谢景安不说,林言也要这么做,事实上他操训新兵没多久就察觉到了,只是还没什么真凭实据,这才一直耽搁着没有说,如今谢景安提起,倒也省了他再报备的麻烦。
转天林言就投入到抓奸细的斗智斗勇中,谢景安也比往日更忙了起来,早上用了早膳才问过春耕的事,还没歇一口气,崔同就来禀报,说几位商贾一同来求见,此时正在门外等着。
春耕的事既琐碎也麻烦,又是种子,又是犁,还有牛水车,一样一样都要仔细过问,谢景安正深陷在对数字的恐惧里,陡然听到这么一句,怔了一怔才回过神,不禁面带喜意,这是商贾们总算凑齐了钱,要帮着他发展封地了啊,虽说钱也是数字,可这数字岂能同旁的数字一样,就算再多十倍,他也绝对是清清醒醒的,不会糊涂。
带着这份喜悦,谢景安格外平易近人的接待了几位商贾。
上门的商贾一共有七人,果然不复他的期待,依制行过礼后,就痛痛快快的将自己这些日子凑出的银钱数说了出来。
果然就如谢景安预料的那般,都是第一等的,足足有千万两,先前谢景安还只是矜持的笑,听到这个数字后,险些就绷不住自己的威仪,还是借着袖子遮挡,快狠准的在腿上掐了自己一把,才保持住自己淡然的模样,欣慰的点头道:“诸位果然不复本王的期望,都是心怀宽广,可做大事的人,既然诸位银两都准备妥了,本王也该信守诺言,帮着诸位将工坊建起来,也将方子双手奉上。”
听到方子二字,想到那日看见的仿若神仙之物的玻璃,几位商贾只觉心也不疼了,整个人都精神了,双目如电炯炯有神的盯着谢景安,只恨不得他快些将方子拿出来。
几位商贾没让谢景安失望,但谢景安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说完那句话后并未如他们所想差人将方子拿上来,而是话音一转,一副极为他们着想的模样推心置腹的道:“你们既凑齐了银子,按着那签下的契约,本王合该将方子交给诸位,事实上本王也准备妥了,只是本王方才忽的又想起一件事,若是本王就这么将方子交给诸位,以诸位现下的境地,能否护得住这方子,而不被歹人强取谋夺了去?本王可是听说了,有不少商贾险些遇害的事,这次能侥幸逃脱,是本王叫人在城里用心巡逻,可这一出了莫州,荒郊野岭的,除非本王让大军护送,不然遇到个什么山贼盗匪的,可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毕竟诸位都知晓,本王也是才之藩的,比起许多扎根此地的世家,到底根基浅薄了些。”
谢景安为了多拉几个人上他战船,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了,就连示弱的法子也使了出来,不过虽是示弱,却也算的上威逼利诱,果然如他所料,这一番话说完,连带姚金在内,几个商贾的脸都绿了。
倒不是他们对谢景安说的话有什么抵触的想法,而是这话实在说进了他们的心坎里,他们这些日子除了凑银子,心心念念担忧的也正是此事。
他们与那些遇袭的同为商贾,又同在莫州,如何能不知晓有世家对他们下手,虽侥幸并未被那些世家得逞,可这一出了莫州,就生死难料了,毕竟莫州地处偏僻,就连城里也是一番有些破败的景象,更枉论外边,那荒山野岭的,杀个把人就地一埋当真是再方便不过,这么一想,几位商贾越发发愁,几乎坐立难安了。
就连姚金也有些愁容满面,虽说他背靠泰王,比别的商贾要好些,可财帛动人心,他那嫡姐又不是什么正经的王妃,说到底只是个受宠的妾罢了,若他当真在离开莫州回乡的路途上出了什么事,仅凭他这么个庶出的身份,还当真奢求会求了泰王替他主持公道报仇吗?即便是他父亲,说不得最终也只能打落牙齿把血吞,这么想着,姚金竟生出一份与顺王同病相怜之感,说到底也还是根基太浅了。
发愁了片刻,还是姚金最先回过神,他略微思索,就干脆拱手道:“殿下所言甚是,这方子既是天大的好事,也是天大的祸事,依草民看,还是暂且收在殿下手中吧,待这工坊建成后,殿下再交与草民不迟。”
说着姚金想到了什么,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模样道:“至于这建工坊之事,还望殿下也派人替草民主持,草民资质愚钝,恐对殿下说的几种工坊不甚明白,到时白白糟蹋了钱,还耽误了工期。”
这是要将那上千万两都放在他手上啊,别说其他几个世家目瞪口呆,就是谢景安也大感意外,这可是上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