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
那是他出现失忆症的第一天。
后来的他,无数次想起那一天,都觉得那是场堪比断剑山后山被炸的灾难。
他从客栈醒来,收拾好东西一出门就忘记了自己刚刚做的事情,只有自己昨晚睡下时的记忆。
所以,他莫名其妙地进出了房门十八次。
第十九次站在房门处一脸茫然的时候,他瞥见了转角处一身蓝衣,身负长剑,眼神清亮,看起来也是准备出门的谢遥。
苏观和顾清平不同,不是会撩闲的性子。
他闷得很。
用他师弟师妹的话来说,是闷骚。
之所以会搭话,是因为在这人衣角上看到了谢家的徽记。
平陵谢家,擅长用剑。
断剑山是个只教剑法的门派。
苏观手有些痒。
作为一个剑客,手痒的时候,是会忘记很多东西的。
比如,他为什么莫名其妙一醒来就站在房门口。
他提着包袱,缓步上前,对谢遥露出一个温和的、只有在需要找师弟妹们练剑是才会有的笑:“这位小兄弟可会练的是哪一路的剑法?”
谢遥一怔,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回答:“我是平陵谢家子弟,所以练谢家剑。”
谢家剑法走的是朴实路线,讲究一剑中的,不搞那些花哨的东西。
断剑山也是。
但苏观也不是会上来就说“我们切磋一下如何”这种人,。
他决定先和谢遥混的熟悉一点:“我是断剑山弟子苏观,字谛光。”
谢遥看着他,回道:“我是谢家子弟谢遥,字远归。”
两人相视一笑,有了些熟悉感。
谢遥:“我要去神机堡那边,不知苏兄想去哪里?是否与我同路?”
此话恰和了苏观的心意,当即道:“正好我也是那边,不如我们一同走如何?”
两个人几句话功夫便敲定了接下来的行程。
对于苏观,是终于有了陪练的相见恨晚。
对于谢遥,是久别重逢后的一见钟情。
但他们一踏出客栈门,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你是何人?”
苏观皱了皱眉,惊讶地望着这个走在自己身旁,说着“这次是奉父亲之命去神机堡看望姑姑,不知苏大哥是准备去干什么”的男子。
他不是才睡下吗?怎么一醒来就站在客栈门口了。
还有眼前这个男子,真是诡异。
他不甚明显地打量了这人一番。
嗯,还挺好看的,眉眼都是他所欣赏的样子。
谢遥怔了怔,脸上浮现出丝丝欢喜,语气柔和:“我是谢遥。”
苏观莫名觉得心有点酥酥的。
但他才不是会被美色迷惑的人,用诡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眼他背着的剑,接着往前走了。
说不定,这是场梦呢?
很久以后的苏观和谢遥聊过他们的初见,谢遥坚称那是自己就对苏观一见钟情了。
但苏观死活不认同这种想法。
他决定那时候的谢遥一定觉得他是神经病。
因为,那天,他将“你是何人”这话说了足足八遍。就算看在他脸上一见钟情了,也会很快觉得那是错觉吧?
苏观觉得该庆幸的是自己不是一见面就会说“我们来打一场”的性子,不然他们可能真的会一天打满八场。
……
最后,拿不出合适理由的谢遥只得说了实话:“我那时其实是真的欢喜,以为你认出我了。”说着低落一笑,换了个软软糯糯的语调,“阿观哥哥。”
苏观浑身一激灵,想起了自己疑似犯病不浅、整天想着行侠仗义的少年时期。
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被闹出各种状况的师弟师妹们逼得深沉起来,听说隔壁山上有个土匪寨子就背着师父偷偷拿着剑奔了过去。
结果……当然是被土匪们给抓起来了,然后被师父救了出去。
不过,那一趟,除了让苏观意识到自己的年少无知外,还是有点收获的。
比如偶然掉落土匪窝里某谢家小公子的感激的目光。
记忆里的人和眼前的人重合到了一起。
“是你啊……”苏观觉得有点小神奇,“不过,你那时候一直跟着我,真的没有你姑姑叫你拖着我的原因?”
“啊。”提起这个,谢遥有些心虚,“只是顺便完成姑母给我的任务,后来劝你先去神医那也是真心的。”
苏观轻轻笑了笑:“我知道。”
若非如此,他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谢遥收到的只不过是老堡主夫人临时想起来的随意吩咐。
后脑上的那两根针才是她所作出的真正对策。
那老夫人找来的所谓的“神医”实行的是心理暗示外加针灸的方法。
可惜出师不久,手有些抖,一根扎不够,扎两根。
最后还是没把苏观的记忆给封住。
苏观还得感激他手抖得不是太厉害,没把他给废了。
至于为什么是“门”,苏观的解释是:可能是因为他从小到大换下来的下牙都被师父放到门缝里面了,他对门很有怨念。
想起这个,谢遥就万分后怕。
幸好,后来他们找到了那“神医”的师父,也就是顾清平的师兄,百会山庄的庄主,把针给取了出来。
对了,百会山庄的统一制服是蓝色的。
至于放倒谢遥的,是顾清平才研制出来的“特制迷踪醉”,是他送给师兄的,被师兄给了弟子,后来用到了自己好友身上。
“对了,清平近日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