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你的放肆之处。】老柴夫笑笑。【命途,哪能说改就改?你试过这么多回。成功了吗?】世勋不再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前方。【剩下的路,不妨让他自己走。若是你的魂魄最终也消失了,即便你想再次改写这一段历史,也是无望的。】
是啊,倘若,这次连灵魂都磨灭了。吴世勋便真的不复存在了。
【上几次见你,都是肉身,这一次,却只是魂了。看来,这一次,经历的辛苦,更多。】老柴夫动了动膝盖。舔舔唇。【回去吧。倘若这次还不行。至少保一条命。够你再次逆天。】
这季节,风来的缓,却仍旧是很凉。绿叶上的霜,最终凝成了露珠,点滴而下。天色也亮了,倒是希望这太阳,能和煦这段时光。
坐了一阵,便见那小僧扶着鹿晗过来了。鹿晗面上带着笑。世勋起身,立刻到了他身旁。两人并肩的同时,小僧松开手。【愿两位施主平安。】
下山的途中,世勋在鹿晗耳畔细说着这沿途的风景。【我还记得,第一次你为我说风景的时候,是在梦里头。】鹿晗轻声道。
【是吗?】世勋挠挠头。【记不得了。】
【你来来回回这么多次。肯定很多事都记不得。】鹿晗说的淡然。【记得,当时我在梦里头。你给我说,夜色的模样。那时候,你还说不好中文。】
世勋听着,望着鹿晗的侧脸。他这么久以来,究竟又妄图过得到什么呢?他只不过,是想守着这份宁静而已。因为这简单的原因,而逆天。老天爷,是不是太苛刻了呢?
【你现在还好奇吗?夜色的模样。】
【不好奇。实际上,从来都不好奇。】鹿晗说着,向下了一步。【因为我一直就看不见。所以,看到的一直是夜色。我好奇的是,太阳的样子。】
就像是玩笑。那男人的语气,随风散了。世勋好像察觉到了,鹿晗与他,就快离别。
【这道路很崎岖。我很怕,你一不下心就摔倒了。】世勋的声音也很轻。
【因为知道你会担忧。所以,我会走的更稳。不会让自己受伤的。】鹿晗侧过头。【这样说,你会放心吗?】他停下步子。世勋也停下来。四目相对,鹿晗眼前却是一片黑。【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你看着我的眼睛。】
【是啊。】
【世勋呐。剩下的路。让鹿晗自己走。】鹿晗伸出手,却触碰不到任何。【回去吧。】
【接下来,不是要对付上野佐雄吗?我怕......】
【你怕了多少回,而我又死过多少回了?】鹿晗坦然的笑笑。【已经不怕死,或是污名了。即便我鹿晗再死一次,你吴世勋,也还是会逆天而来的。对吗?倘若今生再无权携手。我能等。】
等多久?等到死吗?世勋默然不语。鹿晗却再次往下走去。【世勋啊!】他拄着手拐的背影,缓缓而下。【别叫住我。我怕,我舍不得。】
世勋呐。就站在那儿吧。不要跟鹿晗说再见,也不要叫住他。因为无论是别离,亦或是重逢,都是别离的开始。
吴世勋陪鹿晗打了好多次胜仗了。那么,也照顾一下自己,好吗?
今日出门前,他们却都未料到。原来分别就在今日。既然离别来了,便要潇洒的接受。世界上,无可奈何的事,有太多了。他们都该奔赴自己的轨迹。
那个背影,世勋一直望着,望着,直到自己看不见。他会遭遇什么呢?自己不清楚。他若留下来,又能改变些什么呢?什么也不能。
因为,他只是一个魂。
世勋知道,他和鹿晗,都欠了彼此一笔债。
那笔债的名字,叫牵挂。
越还,越觉得亏欠的,牵挂。
鸦盲(二十一)
英雄相守,字句为珍。
2014年 上海 人民医院
【哎呦,慢点吃。傻孩子。】吴妈妈一边抹着眼角的泪,一边说道。要知道,她只有世勋这一个儿子。本来已经做好了,这辈子守着躺在病床上不睁眼的混小子。奇迹,却发生在一个星期前。
那一天,她和世勋的爸爸,刚从主治医生办公室回到病房。医生说,恐怕再也醒不过来了,已经确诊为植物人。却在推门之际,发现好好坐在床上,正冲着父母笑着的世勋。
这一个星期。世勋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可是行为举止,却有说不上来的怪异。此时,他正狼吞虎咽的吃着饭菜。吴妈妈坐在病床旁,为他削着苹果。【怎么吃这么急。】她无奈的摇头。
【得赶快好起来啊。】世勋一边喝汤,一边说着。【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然后快点好起来。】世勋带着笑意说道。【因为,不能确定担心着自己的人,是不是每天都为自己失眠。他在干什么?已经行动了吗?怎么样了?是依然研究着他的香料,还是浑浑噩噩的走在污浊的街道上。有人害他吗?】世勋喃喃自语着。
这一个星期,一直都持续着这样的状态。吴妈妈有些疑惑的望着世勋。世勋依然是笑着的。【妈。】
【嗯?】
【我想哭。】世勋的话,无疑让当母亲的吴女士,惊的手一抖。吴妈妈望着自己的儿子,他的双眼,眼眶已经红的不像话。【我想他,想的撑不住了。】他一直紧着胸口。吴妈妈知道,此时,自己孩子若一松气的话,眼泪会不受控制。
【灿烈和你爸爸在外头办出院证明。我去看看他们。】吴妈妈起身,将苹果放在杯盖上,便出去了。
病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