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样一只以灵魂为食的怪物,它不在乎你有多强大而又坚硬的外壳,一旦心理防线露出丝毫破绽,它便会长驱而入,一口将魂魄吞下。
而恐惧从来就不是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东西。
渡仙哆嗦着抱紧了弟弟,他知道母亲已经离开了,父亲则困于天条,师父又是这幅样子,世上他除了弟弟早就一无所有了。
或许他比化魔更怕、更恐惧,但是唯一撑住他的东西就是:只要他活着,他永远不会让弟弟受到一丝伤害。
因为这世上除了他,再没人会这样护着他了。
若是他不能保护化魔,他便将永远是只身一人了。
他总觉得弟弟还小,虽然他自己也明明大不了多少,刚过了到处闯祸的年纪,外面的一切他们都好奇。
要是就这么死在洞里了,岂不是把外头的一切都错过了呢?
他这么想着,试着让自己鼓起勇气,睁开紧闭的眼睛,看向那可怕的怪物——
那怪物仿佛正是在等他睁开眼,在他眼皮掀开的一瞬间,那可怕的怪物竟抖了一个身,全身上下如同镜面一般反光的东西忽然开始脱落,竟全然变作了一个人形,一个浑身是血的可怕的人形,一张好看的脸上满是伤痕,个子不高,那身影竟是如此熟悉——
他竟变作重伤濒死的化魔,一步步走过来,扭曲地笑着,忽得张嘴发出嘶哑的声音:
“哥哥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死了?”
化魔听到自己的声音,陡然一惊,猛地掉头转过去,却被渡仙死死捂住眼睛:“不要看!”
那一刻渡仙心中的恐惧到了极点,刚刚建立起来的所有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就在他濒近疯狂的一瞬间,那怪物忽得张开了血盆大口,向他的灵魂冲了过来!
那一刻渡仙知道自己死定了,恐惧如同毒液一般在血液里飞速蔓延,直逼心脏!
他颤抖着动弹不得,那血盆大口一瞬间侵袭,迅速咬向了他的头颅!
然而就在这一瞬,一道金光飞速冲来,金色的鞭子抽在怪物身上,怪物嘶吼一声,被打到的地方如同灼伤一般快速出现裂痕,一瞬间萎下去,瑟缩地后退着,发出低低的吼声。
渡仙和化魔连忙转身去看,只见一个佝偻的老头子手里拎着金色的长鞭,一抖一抖地走过来,凶巴巴地瞪着他们两个,吼道:“不是说了不许你们两个乱跑吗!”
说着,将鞭子一转,打在两个孩子身上,吼道:“为什么就是不听话!”
饶是他凶得很,在见到师父的一瞬间,渡仙化魔仿佛见到亲人,一齐大声哭了起来,扑上去死死抱住他:“师父!”
老头子厌烦极了,将两个小孩推开,嘴里咕哝着:“本来那小子日日占着我的身体已经够让我烦了,他还偏偏收了你们两个徒弟!我就说了,小孩子没一个好的,都该丢到阴沟里去!”
说着,又是一鞭子抽在那怪物身上,喝道:“滚!”
怪物呲牙咧嘴,似是有些怕他,发出威胁的吼声,转头向洞穴深处去了。
渡仙化魔这才松了一口气,极度惊惧之后放松下来,却是一齐大哭,刚才死亡边上拉回一只脚,怕得不行。
老头子步履缓慢,却是认得这个洞穴里所有的路,见两个小孩已经发现了这里,徐徐往里走,边走边说道:“这里是我收集魂魄的地方。\quot;
说着,指了指周围:“这是火山里的岩浆,我便将之永久留着了。不会熄灭也不会干涸,因着永远又魂魄在这里供给着。”
他说着,指了指到处飘荡的鬼魂:“七魄不全,不入轮回,地府不管,神仙不管,诸方神佛都不管,就我管着。”
他说到这里,苍老的脸上似是有点骄傲:“我就相当于这里的神了。”
渡仙和化魔本想跑出去,见他要往里头走,又不敢不从,生怕他生气,只能一边擦眼泪一边怯怯跟着。
老头子说着,忽然嗔怒起来:“若不是我当日飞升的时候散了魂魄,不得不跟这个傻子的溶在一起才能得以留存,我何至于被耽误这么多年?”
他指着那怪物的心脏,说道:“我的坐骑就是从这里炼出来的,可惜这家伙身上融了太多生魂,一点都不听我的话,狡猾得很,到处捕食,连我都快困不住他了。”
说着,打开一扇门,给渡仙化魔看里面的炼炉,气呼呼道:“我来晚一步,你们俩就死了!”
两个小孩吓了一跳,害怕地缩在一起,小声道:“对不起……”
老头子盯着他们两个,道:“你们知道么,人总有一天会长大,但是这个过程是很痛苦的。”
渡仙和化魔傻了,仰着两张脸蛋,茫然地看着他。
老头子伸手摸摸他俩的脑袋,说道:“不过这也是件好事。长大就像脱层皮,你还是孩子的时候,总是天不怕地不怕,到处惹祸,渴望在每个地方都留下自己的痕迹,渴望全世界都是你的,长大了就不会这样了。”
他说着,指指渡仙,又指指化魔:“看你们,你们小的时候总是惹人生气,大了以后就会招人喜欢了。”
渡仙和化魔听不懂,茫然道:“为什么?”
老头子说道:“你的皮都蜕掉了,就和所有人都一样了。都一样了,怎么会不喜欢呢?”
他大约也觉得自己说的东西过于飘渺,便终止了解释这个问题,对着渡仙和化魔指了指那个炼炉:“那是我炼化武器的地方,我造了一把鞭子来压制那个怪物,你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