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又看到了骆斯年。
第38章 粗大的橄榄枝
乐晓北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好像上个月何凯给伴娘团买礼服的时候,带的信用卡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刷不过,他帮忙刷了一笔,何凯后来转账还给他了,但没到自动还款日,因而可透支额度就所剩无几了,如今连一顿趁钱点儿的晚饭都刷不起了。
其实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儿,但乐晓北就是郁闷,好像最近特别不顺,莫名其妙被人敲晕丢在公园长椅上,重遇严辉,他妈三天两头打电话来暗示又想再搞点投资,何凯忙着订婚的事儿成绩也不太稳定,小伤病又一直反反复复,领队训主教练、主教练训他,都是没有太大伤害值的攻击,然而累积得多了,也是一记仍然不能致命的窝心脚,不见得有多疼,但是憋屈,烦得慌。
乐晓北对着卡片背面的号码打电话,想试试看有没有办法实时恢复额度,但是银行的客服电话十分讨厌,卡号密码身份证,一二三四五六七,天知道他只是想直接转到人工客服而已,却半天也找不到正确的通关路径。乐晓北耐着性子跟着提示音找啊找,好不容易挨到转人工这一步,却死活无人接听,最后系统音客客气气告诉他坐席全忙请您稍后再拨。
乐晓北难得一见地发了一回脾气,气冲冲把手机拍到了收银台的大理石台面上,触屏手机生来脆弱,应声而碎,哗啦啦散出一道道冰裂纹,仿佛孔雀开屏。吓得收银姑娘一哆嗦,不知道刷不出卡来怎么还成自己的错了似的。旁边的大堂经理赶紧过来安抚,礼貌而职业地絮叨着那几句老生常谈。
骆斯年看见乐晓北拍碎了自己的手机,刚才被唐森更年期憋出来的心塞顿时通畅了不少,他掏出一摞现金扔进收银台,“一起付,不用找了。”
收银姑娘不知所措地望向乐晓北,乐晓北略感尴尬,然而还是点了下头,她赶紧操作,客人的恩怨情仇她管不着,平平安安收到钱就行。她一边把现钞放进验钞机,一边不解风情地试图跟骆斯年解释,“你好先生,我们不允许收小费……”骆斯年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乐晓北自然而然追上去,“哎你等一下……”
骆斯年走路看起来不疾不徐,不知道为什么速度却快得异常,乐晓北本就落了后,一迈开腿就发现居然要小跑两步才能追上。可那个黑西装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刹闸也刹得异常坚决而利落,乐晓北险些撞上去,他简直要怀疑自己十几年的运动生涯都喂了汪了。
乐晓北心里想的是让他留个电话或账号好还钱给人家,又想是不是应该适当说几句客套话表示一下感激之情,这两厢一搅合,说出来就成了——我请你吃个饭吧?
骆斯年弯了弯嘴角,就显出那天在海鲜自助酒店的洗手间调戏人的样子,像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而跟不久之前坐在阿斯顿马丁里一脸肃杀的拽样又截然不同了。
“不用这么客气吧?谁让我是雷锋呢。”骆斯年嘴上说的格外客气,然而活脱脱就是个不怀好意的德行。
乐晓北并没喝大,而是恰好处在一个微妙的临界点,控制得住言行,整个人却又有些熏熏然的酒酣耳热。本来就说了句蠢话,又被这么调侃,乐晓北尴尬得两只耳朵都烧起来,“不是,我是说你留个电话,我要还钱。”
谁知道骆斯年说:“那还请吃饭吗?”
乐晓北只好点头。骆斯年报了号码,看他在孔雀开屏的手机上艰难地戳着,不停拂掉一些捣乱的碎渣,竟有几分趣味,可是唐森已经在门口打手势催他。输完号码轮到联系人,乐晓北自然抬头看他,然而骆斯年已经走开,恰到时机地回头冲他笑了一下,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
乐晓北发了会儿呆,在联系人一栏输入“黑西装”三个字,而后茫然地想,我想干什么?
第二天早上苏城是被来电铃声叫醒的,他迷迷糊糊捞起掉在地上的手机按下接听,对面却半天不说话,苏城电话在耳朵边儿放着,险些又要睡着,那边方才慢悠悠道:“八点十分了。”苏城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他昨晚失眠了半宿,早上便起得分外艰难,他的闹钟音乐分外轻柔,因为手机声音本来就没开很大,又掉在地上了,十分钟一次、一次十来秒的闹钟愣是没能叫醒他。
连滚带爬地起来,苏城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了一遍,刷牙的时候顺便视察,顾成不用说早已人去屋空,还很小心眼儿地锁了门,不用说也知道防谁,而自己屋里林琅那小王八蛋还四仰八叉地沉浸在睡梦之中。
睡着我的房,还赖着我的床,人比人气死人!苏城悲愤地掀开被子,把林琅踹了个九十度的转弯,硬是把人拽起来,跟床板垂直了。林琅一看也不是个勤快的,还想继续赖,闭着眼睛说安心去你的吧我睡起来就走。苏城这会儿却计较起来,喷着牙膏沫子道:“跟你不熟,赶紧起来洗把脸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当然他最后没能成功,时间紧迫,只能先自保了。
正常情况下,如果早上要去局里,踩着清晨九点的钟声进去就行,不过今天他们组早会,杨凯文要求了,八点四十一律在会议室正襟危坐。苏城是一路八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过去的,总算赶在杨凯文进门之前把自己摔进了椅子里,不过仪容仪表就惨不忍睹了,头发都跑竖起来了,警服扣子没扣好,衬衫一边下摆没来得及塞进裤子里去,趴在那儿喘得赛过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