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这样吗?”
路明非盯着楚子航绑着绷带的左臂,又摇了摇头。
“我不希望,所以你不要这样。”楚子航盯着他的眼睛说,路明非在感受到目光交接的那一刻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但是很多他埋藏了很久的感情突然一下全涌了出来,他蹲了下去,把头埋在了楚子航床边的被子里。
“只要还有一个人不希望你这样,不管是谁,你都该带着他的那份走下去。”
路明非不敢出声回答,也不敢抬起头,他怕自己的一声哽咽,在这个人面前都是弱者的表现。
就这样僵持了良久,路明非没有感觉到楚子航有任何动作,同样他也没有任何动作。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到底是起来表示自己听进去了鸡汤还是继续趴着不做声,好像不管哪一个,都很丢脸。
“你想知道的,我现在告诉你。”路明非被楚子航突然说话给吓到了,他第一时间的反应竟然是别人说话你不抬头简直就是不礼貌,更何况说话的人是师兄,所以猛地抬头,眼泪鼻涕一大把的黏在被子上,他赶紧揪了一张纸往脸上糊。
“我在幻境里跟你说的,一半是我自己发现的,一半是她告诉我的。所以你不知道,不全是你的问题。”
路明非觉得开口说话哽咽有点丢脸,索性继续听着,没出声。
“我以前见过她。”楚子航顿了顿,“我应该早告诉你,但我的分析能力也有限,在这件事情上,我得到的消息并不比你的多,后来因为言灵作用,我根本不记得我见过她。但学院官方的说明是她和叶淑一起被破格录取的,事实上她和我一样,是自己找到校方的。”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他终于明白了在幻境里那一幕幕的声音,究竟讲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她在卡塞尔见到我的时候很惊讶,我看得出来她很早就认识我,而且把我当做偶像对待,所以我出现在那里她会比见到其他人更惊讶。我醒过来之后恢复了很多当时的记忆,其实她当时就粗略告诉过我归息的能力,但是后来需要用到这些信息的时候,我已经对此失去记忆了。”
路明非听到这里,心里只想吐槽你这样的人谁不把你当偶像?
“她在找到学院之前,还找过很多人,拥有龙血的组织并不是只有秘党一个,但是多数组织并没有帮上忙,她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能,因为我的血统比她高。”
路明非没想到楚子航会说的这么仔细,因为一般说出“这一切结束之后,我就会告诉你”诸如此类的话,最后都没机会能说出来。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平静的说:“但你的血统不足够,我的也不足够。”
楚子航看了一眼路明非,又看了看手臂和颈部的绷带,“到了她能做选择的时候,她会让我们。你是必然,而我只是她的私心,其他人则不同。如果恺撒醒了你去问他,他依旧什么也不知道。”
“原来长得帅还有这种加成,私心都能这么用的……”路明非面无表情的说着垃圾话,他的情绪现在全部像埋藏在心底的野兽,短暂的释放后终于被关进了牢笼。
有时候解决了一个大事情,最大的愧疚,最大的愤怒,最大的悲伤,都藏在心里。你表现出来的其实很真实,你会笑,会突然哭出来,会喋喋不休地讲,会突然沉默。但你看着楼梯口玻璃窗外的夕阳,才发现其实已经结束了,全都结束了。一瞬间你感到庆幸或者不甘,都结束了,然后开始习惯性的想以后的生活,觉得以后会过得更好,但也许迎接你的,是另一次不甘和失落。
路明非又趴回了被子上,“那她为什么要告诉你幻境里的情况,她都说什么了?”
“幻境是重叠的,希望我能留下来抵挡梦魇,还有,她说其实去找她的是谁都可以,但你是最需要去的那一个,因为她能看到你的心魔。”
“为什么是我?我就是个没什么卵用的二愣子,如果你去,可能事情就不会这样。”
“因为我们不会愧疚。”楚子航淡淡道。
“我们杀了她,就只是杀了,连最后的意义都没给她剩下。”
路明非闻言心里一紧,自己明明什么都还没说过,没说过周葳蕤的死是自己动的手,为什么被楚子航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路明非哑口无言。
“你总是把什么都写在脸上。”楚子航慢慢解开手臂上的绷带,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恢复。
“知道我有心魔还给我再加一个,她有毛病?”路明非想不通,索性气急败坏的说,但他说完发现自己错了,自己这些话不应该跟楚子航抱怨,因为从头到尾楚子航都充当着一个正面角色,没有埋怨自己一句,也没有表示出一点不耐烦,这在他身上已经算是破天荒的宽容了。
“如果有一天,你也面临着和她一样的情况,你会理解。”楚子航并没有对他这样的态度有什么表示,他把绷带整齐的叠好,拿起床边的病号服上衣套上,把袖口的扣子扣好,这样没人能看出来他的伤口究竟恢复的怎么样。
路明非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的心跳从许多个小时之前就没有慢下来过,手里紧紧握着的那个项链像是在叩问自己,却又叩问不出自己到底为什么心如乱麻。万千思绪好像化作一支箭,狠狠地射中了路明非飘忽多年的灵魂,又把他钉回了路明非的体内,可灵魂甚至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