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自责,阿不思。欠下道歉的人是你父亲。”坎德拉摇头道,“原本这副担子就该让我和你父亲承担的,却让你们俩过早承受了。阿不福思怎么样了?”
“他在霍格莫德当一间酒吧的老板。”阿不思说,“总之他能一直养山羊了。”
“你们俩也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坎德拉说,“但你的这只枯手是怎么回事?格林德沃也不可能让你受那么重的伤。而且,你眼睛的颜色浅得和云雀的腹羽一样,灰得可以和雨前的天空比了。”
“贪心。”阿不思轻描淡写地说,“那是我的代价。”
坎德拉叹气道:“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虽然这里的人一般都能恢复健康……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值得骄傲的孩子。”
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先休息吧。”
阿不思睁开眼睛,眼前却不是阁楼的斜顶,也不是学校的帷幔,更不是暗沉的夜空,而是迅速消失的白色浓雾。带灰点的白色天花板倒映在他的视网膜上——他只在医院里见过。
他猛地起身,发觉自己沉重发涨的四肢竟能如此轻易地活动,肌肉充满了年轻时的活力。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在枕头边摸索,而他的指尖触碰到柔软却坚韧的木质纤维。
“真奇怪。”他嘟哝道,他的另外一只手终于在床头柜上抓到半月形眼镜。他戴上眼镜,急忙翻开被折叠的信纸,一缕银丝从纸张间逸出,钻入他的太阳穴。
邓布利多再次头痛欲裂,脑内闪过无数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他的手指拂走覆盖在弟弟面颊上的云雾,耳畔传来妹妹清澈甜美的歌声。他可以躺在草地上,看着白云在蔚蓝的天际下漂浮,远观羊群在啃食多汁的牧草,不必担心家里没有柴火,没有热食。
只少了一朵行踪不定的金色流云。
待他恢复清明之时,他才看到刚在信纸上浮现的字迹:
[阿不思,
我终于敢对你说出你原本的教名。你那么聪明,肯定发现了我的更多疏漏——虽然我也不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们的确都一无所知。
那个故事的原型确实就是我们俩,阿不思·邓布利多与盖勒特·格林德沃,曾经妄想成为死亡之主的轻狂少年。看到这里,也许你已经解出我所有的设定,毕竟你有那么棒的解说能力:
最明显的,是对应不列颠岛的布里顿安那岛。以及我名字的来源——圣人杰拉德(gerard)。他的生命中充满了各种奇遇,最后却被人从山顶扔下去。联系上你对我姓氏的胡说八道,这无疑是种双重讽刺。
忒修斯(theseus)和亚利安德妮对应你的弟弟阿不福思和妹妹阿利安娜,是那个牛头人故事的反用。最难猜的是埃罗希姆(elo),它是希伯来语“神”的音译。确切的说,这个梗对应的应该是我们俩的梦想,而非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不过,在你们心里,霍格沃茨创始人应该是仅次于梅林的吧。
在恢复视力的同时,你应该也重新找到了记忆?事实证明,我无法预测你的反应,或者说“掌控”。所以,我离开了你,第二次。
我很遗憾。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是缺乏勇气的人。
你怀有歉意的,
盖勒特
又及:迫于无奈,我使用了沃尔顿·格里德罗德的名字。然而,我对亚历克斯·邓恩这个名字挺满意。
又及及:让一个黑魔王成为治疗师,而治疗师不能治愈自己的心结……可以,这富有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疯癫气息。]
邓布利多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恢复生机的右手,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第8章
08
格林德沃把脸从堆叠的报纸中□□,浑浊的蓝眼睛几乎要从深邃的眼窝里掉出。“简直是在开玩笑——”他咆哮道,声带却因嘶哑的叫喊而发出呜咽。
他又一次孤身一人。德姆斯特朗的同学不能理解他的才华,能理解他的才华的阿不思背负着照顾妹妹的责任,失去亲人的邓布利多向他举起那只后来握住接骨木魔杖的手,而攻击性的魔咒从杖尖爆发,地震山摇,土壤开裂。
他迅速抬手,向那些沟壑劈下一道闪电。就在一眨眼间,龟裂的土地上燃起了熊熊火焰。
多年以后,他随手翻到一篇报道,发现昔日愤怒的倾泻导致当地寸草不生,土壤也化为沙砾。他们终究不是主宰自然的神:他能够毁灭一切,却不能为大地带来生机。
万年以后,当地甚至可能长不出一棵参天大树,而衔橄榄枝的和平鸽会降落在这片土地吗?
他们都不知道。但是他还能够做得更好些。
格林德沃停止回想过去,视线重新回到报纸上。头条仍旧毫无变化,一如永不崩塌的纽蒙迦德。阿不思·邓布利多仍然在微笑,温和的蓝眼睛闪着睿智的光芒。
世代更迭,有的传奇被人们口口相传,有的历史藏在旧纸堆里。
“好吧。”前黑魔王郁闷地从牙缝里挤出字句,“我们的故事,也该结束了。”
他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并没有留意到包围纽蒙迦德的浓厚白雾。
几个月后,那位来自英国的黑魔王将从白雾的裂口中走出,自信地以为自己能执掌乾坤,“伏地魔大人不妄求其他,只需要那根威力无穷的魔杖。”
“小子!找一个不知世事变迁的老头子可不会有任何用处!”格林德沃咧开嘴大笑,轻蔑地说,笑声极为瘆人,“何况,你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