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骁被这一晃回过神来,看向执明道:“慕容离是你的人?”
执明微微勾起嘴角,说不清是嗤笑还是自嘲道:“别人堂堂瑶光王子,怎么能说是本王的人。”
“你们遖宿,难道不该比我清楚?”
毓骁沉默片刻后道:“原来你知道。”
执明笑了笑,亲自为毓骁斟酒道:“本王犹豫了很久,在想怎么跟你说这件事。攻打遖宿势在必行,只是没想好怎么怎么个打法。既然你们亲手送上一条路来,本王只有笑纳。”
执明起身,将衣袖甩到身后:“本王,还是挺感谢你的。”
“一定会成功吗?”
“后院起火,两面来犯。”执明俯身,凑到毓骁耳边道:“本王不聪明,却也知道败局已定。”
败局已定。
毓骁独坐良久,一直等到天际泛白。
夜色缓缓褪去,被光线步步吞噬,慢得让人心神不宁。
毓骁终于站起身来,走到东角一尊半人高的花瓶旁,用手扶住瓶口,左右各转动三次。
一堵墙面缓缓打开,毓骁嘴角微微翘了翘,转身去取放在一旁的烛台。
耳边突然传来空气被什么刺破的声响,毓骁下意识地避过身体,藏在其后的第二只箭仍旧准确无误地没入他的身体。
麻痹感从胸口一路蹿上大脑,毓骁按着中箭的部位慢慢滑坐在地上,勉强偏过头,看见一直靴子从密道中踏了出来。
顾梁亘看着毓骁身下越积越多的血迹,又看了眼摆在桌上执明倒出的那杯酒,神情越发寒冷。
“天权竟然还有遖宿的暗探。”顾梁亘闭了闭眼道:“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有别的密探混进天权,休怪我下手无情。”
几名暗卫在顾梁亘身后微一低头,转瞬消失在了房间中。
“本王留给他的酒,果然还是没喝。”执明摇摇头道:“若是喝了那杯酒,兴许还能再多活几天。”
“尸体怎么办?是就埋在天权,还是送回遖宿?”
执明想了想,突然笑道:“只可惜,本王看不了遖宿王脸上精彩的表情了。这鱼线放得够长,想来也该收钩了,收拾收拾,本王再去一趟天璇。”
顾梁亘微微变了脸色,还没来得及说上些什么,就被执明一指头堵住了嘴。
“太傅留守天权,你去带兵打仗,庚戍回来以后,让他去天璇找我。”
顾梁亘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夭寿了,王上这是要逃家啊。执明耐心道:“或者我们换换,我去打仗,你去天璇?”
不不不,你还是去天璇吧,我怕我们会输。
陵光歪在塌上,对面坐着执明,以手撑额,笑到:“这三天两头跑到我天璇来,也不怕我此战之后将你扣在天璇,要你们天权拿昱照山后十城来换。”
执明摆摆手似乎是毫不在意道:“没有的事,太傅舍不得。没了本王在天权混吃等死,太傅和阿亘没准更高兴。”
陵光敲敲自己的手心,点点头道:“真没看出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执明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全当赞美笑纳在耳中。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遖宿已经自顾不暇,当然要好好把握时机。
遖宿已经分兵天枢与天玑,天权与天璇,也应当分兵了。
这一场戏唱至此处,终于快要走到结局。
遖宿为了绕道天权后方,在吞并天璇以后对天权两面夹击,秘密修了这条栈道。谁料天权竟然与天璇联手,抵挡住了遖宿的进攻。
前方攻打天璇受阻,后方这条栈道却按预期修好,更是被天权一手接过,全为他人作了嫁衣裳。
本来是为天权准备的东西,最后却用在遖宿的身上,天璇天权前后夹击之苦,想来不怎么好受。
更何况遖宿军中无粮,天玑天枢叛乱又起,一车粮食都未能带回遖宿,还有分兵前去镇压。
天璇遣入天枢的死士,仍然潜伏在不知名的角落,时刻绷紧着遖宿军队脑中的一根弦。
况且,遖宿毓埥的左膀右臂,国师和毓骁,都已经不在人世。
孤家寡人,当真是孤家寡人。
庚辰在把信纸递给慕容离以后,忍不住问了一句:“主人,我们现在真的还要回遖宿吗?”
慕容离将信纸打开问道:“为什么不回去?”
“遖宿现在已经无路可走,结局必败,毓埥也不是傻子,只怕早对我们有所怀疑,现在回去,恐怕情况比上次救下王上还要危险几分。杀身之祸,当真不躲?”
慕容离挑来马车上的帘子,向外看了看道:“你相不相信,若是我们现在偏离前往遖宿的路线哪怕一分,下一秒就是你说的杀身之祸。”
“主人。”庚辰握紧了腰间的剑鞘道:“以我们的功夫,未必逃不出去。”
“就是在毓埥的军帐中,以我们的能力,也未必逃不出去。”
庚辰一时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问道:“主人,你非要回去,可是为了王上。”
慕容离将车帘缓缓放下,闭目后又睁开眼:“当初公孙钤临死前,我让他做了明白人,现在毓埥将死,当然也要死的明白。”
“主人,你确定公孙钤已经死了吗?”
慕容离抬眼看向庚辰道:“你发现了什么?”
庚辰微微低下头道:“属下只是猜测。”
“若公孙钤没有死,你觉得会是谁救的他。”慕容离摩挲着手中的竹萧,问道。
庚辰低下头,竟然有些不敢回答。
“公孙钤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