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符皇后坐在廊下发呆,他适时上前请示:“娘娘,院子里的牡丹花开了,每一朵都有汤碗大小,嫣然华贵煞是好看,奴才去剪几枝回来给您插戴,您看如何?”
符皇后摇头:“好好的花剪它作甚,戴在头上也招摇,陛下看了定然不喜。”
王继恩又问:“您早饭也没怎么吃,御厨做了新鲜乳饼,要不炸两块给您做点心?”
符皇后说:“哀家没胃口,你叫他们用冰糖玫瑰膏蒸几块给皇子公主们送去吧。”
王继恩静了一会儿,柔声下气道:“娘娘,您老闷着会生病的,要不,奴才舞剑给您解闷?”
符皇后不会武功却喜观武,闲暇时会让宫女们表演击剑。王继恩是“剑圣”嫡传弟子,身手比宫女们的花拳绣腿高明无数倍,自从他来了这娱乐活动便全部由其包办,也是皇后宠信他的原因之一。
符皇后并无兴致,见王继恩贴心关怀,不忍连续驳他三次,便点头应允。
王继恩取来木剑,请宫人丝弦伴奏,举剑即兴起舞。
他身形纤细,姿态柔美,个子比女人高挑,动作也更潇洒有力,矫健轻捷,犹如神仙驾龙遨游,观之心旷神怡。
一曲终了,符皇后鼓掌赞许,命人取金帛赏赐。
王继恩谦恭道:“可惜这里只得奴才一人,若再有一个,双人对舞就更精彩了。”
符皇后眉目一怔,即刻挥退众婢,只留下他,待无人时凝神发问:“你上次跟哀家讲商怡敏的故事,提到她在峨眉山九老洞里留下了壁刻,上面有一幅双人舞剑图,对吧。”
王继恩暗中称道皇后心细如发,有这样一把利器在手,皇帝也不足为惧。
他做出不明所以的单纯相点了点头,皇后追问:“哀家记得你说壁刻上与她嬉剑的男人是诸天教的掌教蓝奉蝶。”
王继恩答:“这些都是赵霁告诉奴才的。”
“你知不知道商怡敏与蓝奉蝶是什么关系?”
“听说二人曾义结金兰,后来商怡敏在苗疆害死蓝奉蝶很多亲友,两个人便反目成仇了,蓝奉蝶很恨商怡敏,一直在追杀她。”
“商怡敏为什么害死蓝奉蝶的亲友?”
“商师叔很贪玩,偷盗诸天教的宝物千机蛊母时不慎放出蛊母,那些人都是被蛊母杀死的。”
“哼,还真是个无法无天的奇女子。”
符皇后毫不掩饰对商怡敏的讥讽,她阅人无数眼光毒辣,此前听传闻就认定商怡敏是个离经叛道的女人,这样美貌又奔放的女子和花心男人一样,少有用情专一的。
王继恩紧密捕捉皇后的眼波,当她陷入凝滞,忽然轻“哦”一声。
符皇后敏锐地问:“怎么了?”
王继恩怯怯言道:“奴才刚刚想起来,那舞剑图旁还有一首商师叔做的小诗。”
符皇后忙让他背诵,王继恩做冥思状,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往外挤。
“花光剑气两相烁,喜见彩蝶槛外过。广寒宫内欢声少,何似诗酒fēng_liú多。”
这无疑是首情诗,符皇后像四面受敌中等来了救兵,眉宇见的郁色消退大半。蓝奉蝶这个人她早前也是知道的,听说此人名号武林第一美人,倾慕者无计其数,本人却对郭荣情有独钟。
她将郭、商、蓝三人的关系串联起来,站在商怡敏的角度,以女人的感受去推敲她的想法,得出了对自己有利的结论。
形势严峻,为铲除隐患,只好牺牲一下皇帝的威严了,好在此事知情者寥寥无几,不会有大的影响。
她樱唇绽放舒心一笑,对王继恩说:“那鲜花蒸乳饼是哀家娘家的私房菜,御厨不清楚秘方做出来恐怕不好吃,你去叫厨房准备一下,哀家要亲自烹饪,多做些让孩子们都尝尝,再送一份给陛下。”
其时,郭荣正在紫宸殿与陈抟会晤,早上听到传报,他下朝后立马赶回寝殿,驱散宫人与陈抟单独密谈。
“大师兄,你可算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
陈抟难得见他如此焦急,正印了赵霁的推测,忙问:“你找到荣儿了?”
郭荣奇怪他怎会料事如神,听他转述了赵霁的话,笑道:“这小鬼倒也机灵,难为他对荣儿一片痴情,可惜天意弄人,教他生成了男子,若是个女孩子,哪怕再多人反对我也会做主成全他们。”
陈抟亦做此叹,接着问他商荣现在何处。
郭荣说:“我已将他接至宫中安顿,但那孩子听了商师姐的话,对我恨之入骨,宁死不信我是他的亲生父亲,我无计可施,只盼师兄替我劝抚。”
陈抟高粱杆当柱子,难顶难撑,犯愁道:“荣儿已对我失去信任,只怕我的话他也不肯听啊。”
这一年来他为过去思虑不周深深懊悔,要是当初不被商怡敏牵着鼻子走,早早向商荣说明实情,把他送回到郭荣身边,事态也不会演变成如今这种难以收拾的局面。
回避是一种自欺,软弱比愚蠢更害人,通晓道理时往往为时已晚。
他俩正相对焦苦,近侍来报:“皇后娘娘求见。”
符皇后来送她亲手制作的家常小点,特别说明皇子公主们人人有份,都说好吃,让父皇尝尝鲜。
她如此有心,郭荣自当桃来李答,亲自牵着她的手请她落座。
符皇后抬手示意宫婢们退下,王继恩事先得令,仍静静侍立在她身后,神色看来相当窘促。
郭荣见状并不阻拦,笑问:“梓童有梯己话要对朕讲?”
符皇后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