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景福宫传来皇后遇刺的消息,这是足以震动朝野的大事件,他急忙赶往景福宫看望皇后。符皇后的寝宫守备森严,刺客闯入皇后居所,这失误足以令许多当事人丢官丢命,侍卫们统统吓破胆,恪勤匪懈地坚守岗位,生怕再出岔子。
郭荣走入寝殿,焦急询问前来迎接的宫人:“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宫人不敢乱说话,慌促的模样更惹人毛躁,郭荣快步入内,见符皇后款款迎来,方深深呼出梗在喉头的气息。
“梓童,你没事吧。”
“托陛下洪福,臣妾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
皇后安然无恙,事件便不会造成太恶劣的影响,接着就该拷问刺客追出主使者,一并严办。
郭荣命人将刺客押到殿下,准备亲自审问,当铁链缠身的商荣被丢到阶下,他又被惊骇狠狠当头一棒,忍不住上前几步,站在台阶上低头怔视,随后质问在场的侍卫统领李茂:“你能确认,真是这个人闯宫行刺?”
李茂见皇帝神情异样,忐忑道:“微臣是经证人指引抓获此人的,那宫女此刻就在殿下候召。”
说罢命人带那宫女上来问话。
郭荣见这宫女很眼熟,认得是符皇后身边的亲信马宝儿。
马宝儿看着商荣说:“奴婢刚才在御花园里散步,这人突然从树丛里钻出来举刀挟持,威逼奴婢领他去找皇后娘娘,奴婢不敢协助刺客,便假装顺从,将他领到降阳院,趁其不备逃了出来。降阳院里的几位宫人躲避不及,都被这恶贼杀死了。”
李茂接着奏报:“微臣已查明这刺客是从松香院出来的,松香院里的两名守卫也均被其杀死,现与其他五名死者停放在一处。”
郭荣知道商荣对自己抱有浓烈的杀意,差点信以为真,不过他若是这般盲目片面,也坐不上这个位置,马上深入询问那几名遇害者的死因。
李茂说:“松香院里那二人是被掌力击碎后脑而死,降阳院内的宫人都死于刀伤。”
郭荣又问:“找到凶器了吗?”
李茂忙呈上那把戒刀,宫庭侍卫所携兵器上都刻有自己的名字,其余御用器械也均有编号,这戒刀明显是宫外带进来的。
商荣进宫数日未与外界接触,这刀具不可能凭空飞到他手边,再者他身中mí_yào,药效还未解除,也不具备行凶能力呀。
郭荣料定事有蹊跷,故作严厉地质问商荣:“你当真是来刺杀皇后的?可有话要说?”
商荣眼圈染着愤怒的绯色,一字一顿说:“我是恨不得杀了你全家,这几条人命算在我头上也无妨,你现在先把王继恩叫上来,我有话问他。”
郭荣忙派人去传,不一会儿王继恩慌里慌张赶来,跪倒在他脚下。
“陛下传奴才来有何吩咐?”
郭荣看看他再看看马宝儿,心里又捞得几分明白,冷声道:“商荣有话问你。”
王继恩战战兢兢扭头望向商荣,轻声问:“商师兄,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他保持着滴水不漏的演技,经得起所有人审视。
商荣彻底醒悟了,他犯了致命错误,低估了人心的黑暗,被信任的师弟下了黑手。
他克制住激动,镇静质问:“王继恩,我一直以为你善良单纯,没想到会做出陷害同门的事,你这是自愿的,还是受人逼迫?”
王继恩变色惊呼:“商师兄你在说什么呀?我几时陷害你了?”
商荣冷笑:“刚才不是你把我带出松香院,引到那降阳院去的吗?你说你要救我出去,却原来把我推入早已设计好的陷阱。”
“我没有!商师兄你是不是糊涂了,为什么冤枉我?”
王继恩手忙脚乱爬跪上前,向郭荣辩白:“陛下,奴才方才一直守在皇后娘娘身边,从未离开过景福宫,求陛下明鉴!”
符皇后就站在殿门外,应声而来对郭荣说道:“陛下,臣妾可以作证,王继恩刚才确实呆在臣妾的寝殿内,直到殿外发生骚乱他才跑出去查看。”
事情一览无遗,这是皇后一手策划的狩猎,更或许,是她与郭荣的联袂演出,王继恩则是他们安排的跳梁小丑。
商荣怒极反笑,嘿嘿的笑声里悲哀大过绝望,背叛的滋味又一次浸染他的舌尖,这苦涩的味道熏热了他的脑门,呛疼了他的喉咙。
他笑着转向王继恩:“王继恩,你如果说一句你是受逼无奈才这么做的,我还可以原谅你。”
较量意志的时刻王继恩岂能松懈,委屈喊冤:“商师兄,你为什么冤枉我?如果是怕陛下降罪,我愿意替你分担罪责。”
说罢向郭荣磕头哀求:“陛下,求您念在同门的情分上免除商师兄死罪,奴才情愿代他受罚!”
他咚咚咚磕头不止,额头很快破皮,鲜血染花他玉白的容颜,看上去楚楚可怜。旁观者为他的举动所感,都当他是重情重义的好人,纷纷为其抱不平,向商荣投以憎恨鄙视。
这完美的演出刷新了商荣的认知,凭王继恩这份临危不乱的心态和以假乱真的演技可知,此人平时的纯真懦弱都是假象。其心机城府估计能回溯到很久以前,此刻的行为也绝不是受人唆使那么简单,更可能是发自真心的报复。
上次在东马棚他与我冰释前嫌想来都是谎言,他一直对我深怀怨毒,当时下毒暗害我的人多半也是他。
回想那日王继恩善解人意的安慰和体贴备至的关怀,商荣心如乱刀戳刺,他真是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