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奉蝶不住咳血,然未放弃反抗,放出贴身豢养的金线珊瑚蛇。宇文渊不防他还有这招,被毒蛇一口咬中左手腕,电麻之下整条手臂都失去知觉,赶紧运功逼毒,珊瑚蛇被他的内力震碎头骨,注入的毒液也混着黑血飙出伤口。
宇文渊以为蓝奉蝶无计可施,身体却忽然无征兆地麻痹了。
蓝奉蝶从容挣开束缚,转身冷笑:“你中了我的禁蛊,休想再动。”
宇文渊难以置信:“怎么会,我明明……”
“你想说你明明服了避蛊药为何还会中毒?哼,寻常避蛊药避不了禁蛊,我知道你内力深厚,放蛊放毒都伤不了你,刚才见你被陈抟两次偷袭得手,看出只有趁你注意力不集中时下手才能成功,所以故意放蛇咬你,趁你全力运功逼毒,再将禁蛊放入你的耳孔,你片刻的疏忽就是我仅有的胜算,好在最后我赢了。”
苗景见蓝奉蝶制住宇文渊,便想举杖击杀,被蓝奉蝶喝止。
他调息一阵,对宇文渊说:“你曾教我《朝元宝典》,助我安抚锦屏山的大蛇,于我苗疆百姓有恩,本次又是受人逼迫,我姑且留你一命,全当报答过去的恩惠。”
说罢取出一枚药丸塞入宇文渊口中,点穴强迫他吃下去。
“这药不致命,但你若在十二时辰内运功,周身经脉都会爆裂,望你今后好自为之,再有下次你我双方只能不死不休了。”
待药效发作便解了宇文渊身上的蛊放其离去。
宇文渊惭愧感激,临走时提醒:“真理佛不会放过你们的,下次或许会亲自出马,他武功比我高,人又狠辣狡诈,你们恐怕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黄巢的秘密曝光,死亡阴影同时笼罩着另外三种神功的修炼者,蓝奉蝶担心商荣和赵霁也会遇袭,在对商怡敏的悬忧外又多了一层牵挂。
苗景急冲冲靠近关问他的伤情,蓝奉蝶回头见苗素披头散发坐在地上,似乎还未回过神来,再看苗景那幅心急火燎的嘴脸,登时怒发冲冠,一拳轰在他脸上,打得他倒跌数步,慌错道:“小蝶,你这是……”
蓝奉蝶怒不可遏,陈抟已一瘸一拐走到近处,他也没能忍住气,又冲到苗景跟前暴揍几拳,指着苗素骂斥他:“人之天性,莫过骨肉,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救,还是人吗?你根本不懂爱,只是个色、欲熏心的qín_shòu,不看在她的份上,我这便杀了你!”
苗景回想方才的做为,也是汗流洽衣,羞愧无地,既不敢向蓝奉蝶辩解,也无颜向女儿道歉,泡桐树锯菜板,心虚得抬不起头。
蓝奉蝶让陈抟把他和穆天池都领走,等三人离场,他慢慢走到苗素身旁,伸手架住她的胳膊扶起来。苗素抬头看他一眼,又缓缓垂下头,仿佛斗败的公鸡再无生气。
这男人救了她的命,以德报怨后大概会以恩人的姿态加以嘲讽,她该不该认命接受?
沉默的浓云盖着复杂的情绪,她像枝头悬悬欲坠的花朵,蓝奉蝶一次轻微的呼吸就能将她吹落,奈何这是失败者的必然结局。
蓝奉蝶斟酌许久,平静地开启对话。
“现在你该看清你爹的为人了,那种自私自利的小人不配做父亲,更不值得你执着。他是无能的雀鸟,你是矫健的苍鹰,明明有能力翱翔九霄,何苦陪他住在笼子里呢?”
苗素惊耳骇目,万万不料蓝奉蝶看穿了她的心思,更因他的态度愕然。
虚伪做作、卑鄙狡猾、淫、荡下贱,诸如此类的行为才符合他的本性,他的善意全是伪装的,全都别有用心,他应该表现得像个贱人才对……
她眼珠闪烁,彷徨追忆蓝奉蝶过去的行止,力求搜索到支持这一论点的证据,却发现那些形象只存在于她的想象里,现实中的蓝奉蝶不但从未对她进行迫害利用,反而不断容忍原谅,就在刚才还奋不顾身救了她。
山溪水易涨易退,小人心易反易复。诱之不迁,胁之无惧,大寒至,霜雪降,然后知松柏之茂。
蓝奉蝶由始至终不改作风,她以固执的心态做镜,才会折射出误会。
原有观念宛如阳光下的雪块失去了形状,愧疚像大山劈头盖脸地压过来,她觉得自己渐渐低矮下去,空气凝集成一树蒺藜,大力戳刺她的良心,初次完整品味到后悔的滋味。
蓝奉蝶随手折下近处的红梅枝,替她挽起长发,以花枝为簪绾住发髻。这是危难平息后长辈对后辈的爱护,本该由亲人来做,却叫他代劳了。
苗素心酸莫名,眼泪止不住涌出,又像当日在清音谷被他水淹恐吓后那般失声痛哭。上次失败她怨愤不甘,这次却输得心服口服。过去她自谓多智,今日方知那只是投机取巧的小能,智者不惑,仁者不忧,摆脱执念,超然无我方是智慧的根基。
她情不自禁倚向蓝奉蝶,蓝奉蝶也像接纳受伤小鸟的大树任其依靠,心有感慨,借她向另一人传递心声,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心劝慰:“别把自己关在过去的小世界里了,你值得拥有更多更好的东西,放下就能得到幸福。”
旷野里残雪斑驳,一轮淡月浮于天际,好似被水泡烂的纸片,随时会消融。宇文渊向西奔逃,时不时望见这凄凉的月影,绝望的心也像浸水的棉纸,唯恐支离破碎。八面畅通无阻,可他明白自己已无路可走。
身后寒鸦嘶鸣,回头惊见一道红影追来。他魂飞魄散,埋下头没命狂奔,慌乱中忘记蓝奉蝶的警告,一运气双腿经脉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