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相信。”
“对了,这件事记得对今剑保密哦。自己最深的羁绊仅仅是人类的想象这种事——对他来说,真相太残酷了。”
“俺知道了……啊,真是的,干嘛告诉俺,俺不擅长保密啊!”
“明明坂本龙马身为维新志士,秘密活动不少,不是个大嘴巴啊?”
“俺现在的主人是你,物似主人型也是有限度的啊!”
醍醐京弥转过头假装找东西:“哦豁,来自我的不良影响吗?算了,这不重要。”他直接转移话题,指着不远处的铜像,“看这边,你看这是谁?”
陆奥守吉行看了一眼书法体“坂本龙马”四个字,再看一眼铜像,“谁啊这是?!”他拍着胸口,“俺好像经历了假历史。”
“哎,不像吗?”
“完全不像。”
“坂本龙马留下的史料很多,照片什么的不在话下,应该比较可信才对啊……”
陆奥守吉行绕到一边盯着张照片摇了摇头:“不像!”
可那照片是胜海舟。
“那坂本龙马究竟长什么样?”
“看俺啦,看俺,”陆奥守吉行指了指自己,“看俺就知道了!”
醍醐京弥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他。陆奥守吉行看上去更像是时代剧里出海的渔民、游荡的浪人,而不是幕末航海家思想家大商人。也许刚脱藩的坂本龙马就是这个样子的吧?跳脱,任性,固执,抓住机会就孤注一掷。
不过——
“陆奥,你是不是脸盲?”
“啊哈哈、哈哈……怎么可能?”
估计就是。
醍醐京弥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给你,这边还有你的明信片卖。”他把买好的明信片塞到他手上,明信片上的图案就是一把锃亮的日本刀。
略过到底是自己脸盲还是铜像不真的问题,陆奥守吉行捏着明信片踌躇地站在自己的真身面前。这把刀去掉刀鞘摆在架子上供人参观,完全不能使用了。陆奥守吉行看了一会儿,撇撇嘴:“刀装烧毁,刀身再造了,和俺的本体已经不是一模一样的了。搞得俺自己成了赝品一样。啊,对哦,这才是真的,所以俺是假的?”
“应该说是仿品。这么说起来,刀剑付丧神们的本体,都是真身的仿品,”醍醐京弥右手握拳,敲了敲左手掌心,“哦哦,下次用这话安慰山姥切好了!”
“喂喂,不要随便做决定啊,”陆奥守吉行打了个叉,“当心他又会说自己是‘仿品的仿品’,结果变得更加糟糕……”
“唉,”醍醐京弥叹气,“明明真身是赝品的长曾弥虎彻都很自信。”
“长曾弥虎彻已经自信到了自大的地步了!”
“好啦,我知道你们关系不好,”醍醐京弥想了想,“顺便一提,真品长曾弥虎彻是太刀的样子,现存东京国立博物馆。赝品,也就是本丸那把,真身已经烧失了。”
“嘁,看在他真身不存的份上,俺就大度一点吧。”
坂本龙马之死至今是个谜,很有可能是新撰组那帮壬生狼干的,但也可能不是。在当年,坂本龙马行事低调,声名不显,暗杀者是顺手把他砍了也说不定。可不论真相如何,新撰组的刀和维新派的刀都互相看不顺眼。刀是凶器,握刀的是怀有杀意的人。刀本不应该有立场这种东西,可一旦刀剑人格化,就自然而然受到了前主人的影响。
怪不得三日月宗近认为记忆会造成负担。相较之下,新撰组和维新派的刀剑都太年轻了,年轻气盛,只凭意气,不究因果。
“加州清光帽子折断被处理,大和守安定下落不明,堀川国广下落不明。”醍醐京弥拍了拍陆奥守吉行的肩膀,补充自己知道的记录:“也只有和泉守兼定尚存于土方资料馆。”
陆奥守吉行沉默半晌:“……这下打平了。”
新撰组虽然在本丸内人多势众,现世里却和维新派半斤八两。甚至就历史而言,是维新派战胜了幕府,而新撰组不能代表幕府。从地位上来说,德川家康的爱刀、尾张德川的传家宝物吉贞宗都比新撰组有话语权。陆奥守吉行和新撰组的互怼其实没什么道理。
“小狐丸遗失,萤丸沉海,御手杵烧失,”醍醐京弥继续数,“时光流转,很多刀都不存在了呢。”
然而陆奥守吉行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时间的威力。身为物品,虽然他知道自己可能会锈蚀,会遗落,会毁损,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理解“失去”。自从在本丸被唤醒以来,他第一次有了同伴,有了羁绊,有了好恶。有些东西言语无法表达。
只有人会感悟,会伤悲。陆奥守吉行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有一块地方变得空落落,就像是——寂寞。
身为刀,身为神明,他本永远不必知道这些。
他越来越接近“人”。
“还有其他人仍然存在吗?”他听到自己问审神者。
“有啊,”醍醐京弥的声音清晰又遥远,“宗三左文字,骨喰藤四郎,秋田藤四郎就在本馆。三日月宗近在东京国立博物馆。鹤丸国永、一期一振、莺丸、平野藤四郎是御物,现存三之丸尚蔵馆。江雪左文字在福山美术馆,小夜左文字是个人藏品。剩下的我不记得了,不过可以上网查。但是,你是真的想知道吗?”
陆奥守吉行摇了摇头。他其实不是很关心本丸的同伴们都在何处,他和别的刀不一样,他不喜欢战斗和血腥,他喜欢枪械和科技,他想要像坂本龙马一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