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熙顿首道,“还有一名韩国王族子弟不在此处,正是大王的侄子,宫廷侍卫长,卫庄。”
“卫、庄。”嬴腾一字一顿地把这名字念了出来,“可是那个在漳水之战中,背信弃义、私连赵国的贼子卫庄?这个人居然还活着??”他猛地转向韩安,不悦道:“大王口口声声说愿为秦王臣,却不除去对秦国有威胁的人物,你让秦王如何相信你的诚意?”
韩安眼神躲躲闪闪地道:“臣有罪!卫庄虽是王室远亲,但与韩国宗室血缘淡薄,只是一介侍卫统领,不算什么重要人物,因此罪臣便忽略了……”
韩熙却道:“卫庄与横阳君一向私交深厚。此人武艺超群,城府极深,党羽遍及韩国上下。公子成若是计划逃出新郑,定要靠着卫庄护卫方能成功。”
嬴腾冷笑一声,对左右道:“传我的将令,在新郑全城搜索两人的下落。有提供线索者,赏钱百贯。有知情不报被人举证者,弃市。”
传令兵刚刚下去,另有部下匆匆入内,行了军礼道:
“有一支韩人马队并数辆马车,杀了我军数十人,冲破东北门逃了——”
“什么?!”嬴腾猝然变色道:“看清楚是何等人了么?”
“听街道上的人说,那是横阳君的车骑——”
“果然是他!”
“内史息怒。”左侧一名年轻校尉接话道,“我大军入城后,大多数驻扎在韩王宫,只有数百甲士分散在新郑的各个要道上监视巡逻,维护秩序。忽然一支早有准备的车骑冲了出来,自然措手不及。然而公子成的门客私兵未经过真正的操练,不堪大用;用马拉车的速度亦赶不上骑兵冲锋的速度。末将请拨三百骑,定在入夜之前将公子成和卫庄的首级带回!”
“我给你五百人,每人配两匹快马,带上最好的□□。”嬴腾点头道,“此二人不论生死,决不可放过。尤其公子成身份特殊,倘若韩人拥立新君,我们无法向君上交代。”
“末将理会得。”
这位年轻校尉马上点齐部下精锐人马,不到半刻,五百余骑风驰电掣一般出了东北门。他令有经验的斥候搜寻着地上杂乱的车辙,判断出横阳君逃亡的方向,果断折向东面追击。
追出城外不到半个时辰,斥候发现道路中铺满了大片的铁蒺藜,阻碍了骑兵的道路。年轻校尉冷笑道:“雕虫小计。派几个人砍伐树枝、清扫路面,继续追。”
“诺!”
日头渐渐偏斜,这五百人又沿着小路奔出数里,抵达一块略有洼陷的草地。跑在最前的马匹一不提防,竟然马失前蹄、把骑士掀了下来。
秦国骑士这才发现这块洼地上挖了不少深浅不一的陷马坑、有的里面还布置了尖桩。大大小小的洞口用树枝、杂草掩饰着,不近看很难发觉。
“枉费心机。我看他们布置这些陷阱所浪费的功夫,比我们通过这块洼地的时间都长。”
校尉鄙夷道。他再次派出数人探路,用树枝标记出陷马坑分布的大致区域;骑兵分为两翼,从侧面绕过了这些地段,继续向前急追。
出了洼地,是一片稀稀落落的杏子林;斥候来报,说前方有圆木、乱石、和马车塞道。
“抛弃了马车?”校尉沉吟道,“看来横阳君的手下中,也有人懂得追踪之术。他们不知用什么手段、发现我们已经迫近,所以不顾一切地想要提高速度。”
“那我们应当怎样做才能赶上?”
“搬开少许木头石块,留出□□尺宽的缺口就够了。骑兵变一字阵依次通过,不得有误!”
“遵命!”
这支骑兵果然人人都是精锐,效率奇高,很快清理了障碍,队伍如一条长蛇一般从缺口当中哧溜一下钻了出去。就在众人斗志昂扬,冲着新月依稀升起的方向策马前行之时,身后蓦然传来破空之声,以及人仰马翻的巨响。
“有埋伏!!!”
队中不知何人大喊道。一支又一支锐利的□□从骑兵的背后射了过来,虽然数目不算太多,但是射中的人马在倒地之时带起了大量尘土,令人一时无法判断暗算他们的兵力究竟有多少。
“马车!是那些马车!”年轻校尉一剑扫断了飞过身畔的数根羽箭,怒吼道,“车厢里有人!!”
“大人!”他侧后方的一名百夫长喊道,“我们回去,尽诛贼子!”
“——不可。”校尉攥紧了缰绳,冷静下来,“就这么几辆马车,能藏多少人?这些人一定是横阳君府上豢养的死士,之前洒蒺藜、挖陷阱,也都是为了给他们主子的逃亡拖延时间。现下取得公子成和卫庄的首级才是第一要务,不必理会这些螳臂当车之辈。”他转向方才发话的部下,下令道:“仇远,你带着你手下的一百人肃清这些叛逆,其余人跟我走!不准放慢马速!!”
“遵命!”
百夫长与校尉兵分两路,一路继续东进,一路拨转马头向来时的道路冲杀过去。此刻从马车车厢中射出的箭矢似乎也在渐渐减少。仇远估摸着敌人的箭枝快要用完,不由得大喜,挥剑喊道:“矛兵打头阵,推翻马车!!”
训练有素的骑士和战马立刻整齐划一地让出一条道路,原先位于队伍前中部的长矛兵冲了出来;眼看那些闪着寒光的矛尖就要将车厢中的伏兵连人带车刺个对穿,忽然,从车厢中传来了刺耳的竹哨声。
这是……在发什么讯号?
百夫长微微一怔。他无暇多想,只有率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