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昆仑山,奇奇怪怪的妖物就越多。比起幼年时那只树妖有过之而无不及,若不是同行的人中颇有些有本事的,早早便该死在了路上。
可走到这里,当初二十来人的队伍,只堪堪余了不到十人,路上受伤留下的,因为害怕而返程的,再加上把性命丢了的……
小虎盯着跳跃的篝火——家里人没有反对,反而提供了盘缠,而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路上么?
正想着,身边一人突然坐起,“大家注意!”
小虎一跳,慌忙起身。但见不远一处草丛突然窜出一只蛇头,不由大叫一声“我的娘!”连忙几步退了开去。
待到再回头,哪里是什么一只蛇头,那蛇扬起身子,数个蛇头在半空舞着吐着信子,骇得小虎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一路而来虽然多有妖物,这般异形的妖类却是头一遭见。
一人颤着双腿,惊呼道:“相,相柳!”
相柳。上古所传妖兽。这里居然有相柳?!
小虎少时读过许多这类书籍,立时反应了过来,整个身子都冷了。
正当时,相柳九个蛇头突然缠上一圈法阵,相柳怒而挣扎,只见一道蓝色光影,九个蛇头齐齐落下。
那光影闪到小虎不远处,落地化成了一个女子。
女子极美。眉心一点菱形红印,长发自然披散,发尾却又结成一束,体态婀娜,肤若凝脂。着一身素色衣裙,蓝白相间得宜,面色淡淡,隐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之气。
小虎看呆了。正待说什么,那女子手一挥,又化作光影不知哪里去了。
只余下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这人是昆仑山的吧?”
“应,应该是。”
几人讨论间,天上忽然又落下个女子。这女子看起来比方才那个年纪稍小,似乎是急急忙忙的样子,一束马尾略显松垮的搭在脑后,左右卷起的袖子一高一低,样貌虽不及前一人,倒也清丽可人,卖相不俗。她半插着腰微微喘息,脸有些泛红,比起方才那位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多了一分灵动之气。
“叨扰诸位。请问有没有看到一名女子从此处经过?”女子甫一落地便抱拳相问。
“有,有!”众人愣了一下,才有人一叠声应了,“但刚才又走了。”
“啊?走了?!”那女子有些吃惊,“那谢谢了。”言罢便结了个手印,口中念念有词,足下显出一个泛着微光的法阵,小虎慌忙喊道:“等等!”
“怎么了?”女子奇道。
“昆仑山!昆仑山还有多远?”
“噢。昆仑。还有很远呢……你们要去?祝好运。”女子一抱拳,画作一道光影去了。
小虎后来还是没有修成仙。
他在下一站的城镇留了下来,跟随一个师傅学习木匠手艺。
很多年以后他又见到了那两名女子,仍是当初的模样。那时小虎已经很老了,他的小孙子正吵嚷着要去修仙。小虎既没有阻止也没有赞同,只是偶尔也会想起自己当年的志向,然后笑一笑,摇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相柳:
《海外北经》
共工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以食于九山.相柳之所抵,厥为泽溪.禹杀相柳,其血腥,不可以树五谷种.禹厥之,三仞三沮,乃以为众帝之台
《大荒北经》
共工臣名曰相繇,九首蛇身,自环,食于九土.其所歍所尼,即为源泽,不辛乃苦,百兽莫能处.禹湮洪水,杀相繇,其血腥臭,不可生谷.其地多水,不可居也.禹湮之,三仞三沮,乃以为池,群帝因是以为台.在昆仑之北
第10章 (二)
昆仑山上修仙的生活总体上来说还是可以归结为枯燥。
当然如果你一开始就不打算升仙也不打算做点别的的话,那就另谈。
比如。妙水就很闲。
不是一般的闲。
她每天在昆仑山上跑来跑去,闲得不得了。
百年弹指一瞬,百年一瞬弹指。
她还是那么的闲。
穹窿扬妙法,寰宇证仙都。
算而今一百余载,不说妙字辈,前半句的人,也差不多只剩下了她一个。
没错。差不多。
妙水托着腮坐在御剑堂牌楼上,手里的酒葫芦盛的是最爱的一梦醉千年——这个行为让分配来打理她起居的小弟子跳脚过很多次。奈何连掌门都得尊她一声师伯,这个已经排到曾曾徒孙的证字辈又能奈她如何。
目前她是御剑堂长老,整个御剑堂都归她管,只是不常出现罢了。几乎所有事情都被硬塞给了寰字辈的寰迁,好在这徒孙虽然嘴上抱怨,心里其实爱极了打造兵器,倒就乐呵呵的接了下来。妙水便成了御剑堂最闲的两个人之一。
至于另一个。
妙水偏着脑袋看了看牌楼边上也属于御剑堂的一座小山头,山顶一座小亭子里,两个人正下着棋。
——不错,其中一人便是这御剑堂最闲的两人另外一人。妙水的师妹,妙心。
至于她为什么会在那下棋,是因为跟她对弈的人是棋痴。
妙水也是棋痴。但那棋痴绝不会来找妙水。
因为妙水是棋艺白痴。
而且。输了还喜欢耍赖。
勾了勾唇角,妙水足下踏风,借了几个起落翻到山顶小亭子,最闲的另外一人正抱了臂拧着眉杀的难解难分——当然,是单方面的。
就连妙水这个自觉棋艺白痴的人都看得出来,对方不但让子,还放了许多水。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