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甩开他的手。
……
圣诞节前一个月左右,弗雷德又忙了起来,好像是在跟一个人比赛。不仅是成绩,还有奖学金名额,还有女友……这些事闹得全校皆知。我也是才认识那个叫马克思的人,黑发褐眼,个子比弗雷德略矮。
放假前几天,弗雷德带着一个人来找我。
他把他推到我面前。这时阅览室里还没有别人,我吹着空调昏昏欲睡,斜着眼睛打量他。
眼睛挺大,脸有点方,褐色的眼睛深陷,似笑非笑。
恩格斯……好吧,弗雷德走到我身边,神色严峻,对他说:“你说吧。”
他抿着唇,瞪着我,一言不发。忽然,他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放心,不会有流言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扯到其他人身上。”这时他意有所指似的瞥了弗雷德一眼,弗雷德面不改色地看我,眼底似有一抹倔强。
我突然感觉自己之前很对不起他。不仅仅是误会,还辜负了他的热忱之心。
马克思突然回头,对我说,眼睛却盯着弗雷德:“舒马赫,你的好朋友……真厉害啊。”随即离开,一去不返。
放假前一天,公告栏贴了张致歉书,关于对我是同性恋的诽谤予以致歉,署名是马克思。
终于解决了。马克思的处分我没有太关心,让我松一口气的是我和弗雷德终于恢复了之前的相处模式,当然……
他又像从前那样玩世不恭了【摔。
虽然我觉得他好像变了,抑或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他,就像马克思面前的那样,一个我陌生的弗雷德。
我还是忘了问弗雷德为什么突然对我那么关照,不过,算了,也许就只是补偿他的愧疚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样就一半了……弗雷德不是好人啊啧啧啧啧
☆、参军
1939年春
如果说1938年浑浑噩噩,带着暴风雨前的寂静,1939年,可以用蠢蠢欲动来形容。
小胡子元首上台以后,尽管在校园里,普鲁士和犹太人之间的矛盾也逐渐滋生,有时甚至连表面上的和平都无法维持。不过,现在的校园里却越来越安静,就像暗潮汹涌,但海面上却风平浪静一样。
我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学校里竟几乎看不到犹太同学了,他们就好像无声无息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不过也没有人在意。大家更关心的是工作,面包和教授布置的论文。
没错,令人振奋的是越来越多的人找到了工作岗位,哪怕长了点脑子的就应该知道,那些钱被用来扩充军备了——报纸上报道的军演越来越平凡,小胡子元首意气风发,街头巷尾的宣传海报也越来越光【不】彩【堪】耀【入】人【目】。父亲早就因为我一意孤行地追求海因茨而与我断绝了联系,弗雷德也很少来找我了,又只有我一个躺在草地上,孤零零地听着麻雀叽叽喳喳地吵闹,仿佛无关喜乐,不知伤悲。
我再一次对于出现在柏林大学的自己产生了质疑——
我当初究竟怎么想的?脑子坏了?干嘛为了一个,还是一个男人,哦,呵呵,还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呕心沥血费尽心思?
想起他退回来的那几封信——海因茨早已不能成为我前进的动力,为何我仍旧出现在这里?
我望着远处爬过的一只蹦蹦跳跳的麻雀,神色漠然。
一月是柏林最冷的时候,身下的草地稀疏到荒芜,一躺就是一身枯黄的渣子,土地硬邦邦的,风刮在脸上,好像一把钢丝球在用力刷你的脸。天还是灰蒙蒙的,将雨不雨的样子,曾经叽叽喳喳的麻雀也不见踪影。想我以前还想象过自己在干燥的草地上打滚,阳光洒满大地,想象自己骑在扫帚上翱翔,任凭风扬起我的碎发……现在却好像恍若隔世,早已找不到当初那种心境。
适逢乱世,别无所依。
校园里到处纷飞的政*府宣传单越来越多,每层楼都能看见相关的海报,学校里甚至还安排了相关的讲座和咨询摊位,虽然也有很多人在文理高中、综合学校或者其他毕业了以后直接就去参军了,不过这也不影响政*府在大学里招生。学校的优惠政策,国家的补贴,起码管饱的物资……各种各样的诱惑就像一块散发着甜蜜馨香的戚风蛋糕,吸引着越来越多的食客。
不得不提的是,戈培尔博士的宣传做的非常到位,现在整个国家上上下下都笼罩在一种紧张压抑的氛围里,在这种逼迫下,为了我们的国家,许许多多的人选择了参军,起码明面上是这样。
包括我。
因为凡尔赛条约我们的生存空间正在被敌人像蝼蚁一样□□压榨,大学生活的结束意味着现实的逼近——我必须面对自己的生存问题。曾经的富庶不复存在,我需要靠自己去打造我想要的。众人的吼声越来越响,对犹太人和凡尔赛条约的咒骂随处可闻,墙上涂满了憎恶的脏话与诅咒,但通胀却没有因此而稍微冷却一点点。
或许是我自己的选择,或许是身不由己,不过在这个时代,在这里,在德国,在柏林,我早已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权,我想握住的像沙砾一样溜走,我不想面对的像狂风一样席卷而来逼迫我睁眼。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既然所有人都信任这个模样怪诞的小胡子,既然他也已经做出了颜色,我也只好随大流像行尸走肉一样往前走。
仇恨像野草一样疯长。
我们寄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