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君,别傻了……”御惜朝任由姚涟君抱着,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此生他终是欠他的。
“我不会离开你,抛下你我怎么忍心……”姚涟君执念地不肯松手,渐渐泣不成声,也只有在御惜朝面前,他才会毫无保留地表现出内心脆弱的一面。
“傻瓜……”眼泪划过脸颊融进涟君的发丝,人在绝望受伤的时候,需要的不就是一个能陪在身边的人么?尽管所爱另有其人,但依旧心存感激不由自主地为之打动。对于御惜朝而言,或许涟君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人都是自私的,深深贪恋的不还是受伤时的一个拥抱,脆弱时的一句安慰么?
御惜朝缓缓地合上眼睛,默许无声。
六月雪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日子忽然就平静下来,朝舞宫中寂缪如从前。事实上,自御华彰即位后,整个后宫都显得非常清静,甚至可以说是败落,虽立了皇后封了妃嫔但只是形同虚设,至于那来历不明的流月公子是何身份,怕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不知不觉就入了冬,江南的冬天总是阴冷的,寒风中带着重重的水汽沁入肌肤,冰凉刺骨。御惜朝的病情时好时坏,大多都在沉沉昏睡,清醒的时间很少。毒已攻心,回天泛术,如今只能依靠延命丹药勉强支撑,也只是拖一天算一天。
房里燃着火炉,一进屋便让人感到暖洋洋的,御惜朝还没醒过来,床帐中,他消瘦的脸颊显得特别苍白。姚涟君塞了一颗药丸在御惜朝口中,又替他掖了掖被子,转身在床边坐下静静地注视着御惜朝安详的睡颜。
也许,对于御惜朝的感情已不能再称之为喜欢或者爱慕,只是不舍而已,源于那十几年来无法抛却的眷恋,相守相伴如友人一般便已足够。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姚涟君低低地笑了,其实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至少能陪他走完最后的一段路,至少在这最后的日子里,他不会感到孤单。
正在这时,屋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谁?”姚涟君起身问道。
“芷兰……”那柔和温润的嗓音隔着门听起来很软很遥远。
“进来吧。”姚涟君又坐回了床边,表情懒懒。芷兰是他比较信任的一个宫女,过去就在朝舞宫当差,搬去凝香阁时也是一并带去的。
“冷宫那边如何?”待芷兰走近内室,姚涟君问道。
“陈皇后腹中胎儿情况还算稳定,御医按吩咐隔几天就会去诊一次开些安胎药,应该没有大碍。”芷兰如实答道,一副老成可靠的样子。
姚涟君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记得几个月前,就是在凤鸾宫前撞见的那日,陈皇后动了胎气险些流产,是他派了御医过去用尽了所有办法最终得以保住。其实姚涟君也曾想过,对于御华彰而言,这个孩子是个不该有的存在,毕竟他是御景轩的遗腹子,虽然出世后年纪尚幼无依无靠成不了气候,但留着他终究是个心头之患。可奇怪的是,到现在御华彰似乎都没有采取任何动作,想来按他的性子,对于这件事绝不可能不闻不问,定会派人在暗中监视,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可见御华彰的默许是另有打算。
“朝廷那边可有什么情况?”姚涟君示意芷兰给他倒杯热茶,见御惜朝眉头动了动,他抬手凑过去拾起一簇不知何时掉在御惜朝额发上的棉絮,拿在手中把玩。
“今天早上来的消息,听说月昭国骑兵已攻陷了岳阳城,正一步一步朝我们极京打过来。”芷兰递上一杯热茶,面露忧色。
“什么?!岳阳城也失守了?!方将军呢!不是派去镇守了么!”姚涟君手一抖茶水差点洒出来,情急之下抬高了音量,御惜朝似乎被惊动不安地呢喃一声,姚涟君瞥见忙压低了声音,“皇上怎么说?”
“月昭国兵将素来勇猛善战,这次也不知被下了什么法,简直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我们御国军队节节败退,纵使是方将军也守不住啊。”芷兰叹息一声,“今天早朝时,皇上又增派了贺将军前去支援,要将岳阳城夺回来怕是困难,能守住邵江城便是大幸了,否则如此下去,极京岌岌可危。”
“确实。”姚涟君点头,他隐约感到,虽然这皇宫里还如从前一般宁静,但这外头怕是闹得人心惶惶,几千里开外的地方也定是一幅烽火狼烟的肃杀景象。
“唉……听天由命罢。”姚涟君叹了口气,毕竟这事再急也轮不到他,他又看了一眼依旧在沉睡中的御惜朝道,“去准备些参茸,我去厨房亲自熬些鸡汤,王爷晚上应该会醒来会儿。”
“是。”芷兰垂首应道,便随着姚涟君出了屋子。
刚刚入夜的时候,温度忽然降了下来,姚涟君走在回廊上朝手上呼呼地呵着气,白色的水雾在寒风中瞬间消散。再次回到朝舞宫后,姚涟君就吩咐宫人在每天傍晚的时候就将所有回廊上的宫灯点亮,不为什么,也许只是排解寂寥寻求一些温暖和安全感罢了。
鸡汤还在炉上用小火炜着保温,姚涟君决定先来看看,一进内室,便发现御惜朝已经醒了,正坐在床头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醒了?”姚涟君笑着走过去。屋里很暖,只那么一会儿,就感觉手心有些出汗。
“恩。”御惜朝眼神讷讷答得很轻,脸色憔悴而苍白。
“好些了么?”姚涟君走近。
“恩。”御惜朝依旧默默点头。
“是不是有点饿了?我去盛些汤来。”姚涟君知道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