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无聊的借口。”榛名无趣似地吐着烟,断然地说道。昴不说话了。如果榛名说不知道,大概就真的不知道,
这个男人不常说实话,可也不说假话。聪明如他,也早就了解昴和七绪之间的感情牵扯了。
而昴现在也没有企图去掩饰烦闷的心情。昴拿下眼镜,用手指头揉揉太阳穴。或许是照明的关系吗?只见他的眼睑下方
浮起一块仿佛眼窝陷落了的深色阴影。榛名从昴点烟的手指头轻微的颤动,看出了这个在短短的时间内,严重削瘦的朋友的苦
恼。榛名将苦涩的味道强压在喉头。他觉得自己的情绪似乎低落到,即使面对企图拿自己去殉罪的昴时,还狠心地
敲下木捶,高声朗读他的罪状。夜里店内的喧哗声、川流不息的红色刹车灯。各种不同的生活和人生与映照在黑暗水面上
的街灯重叠在一起。榛名沉静的声音像这幅景象中一部分。“长谷,你想得太多了吧?你一定把恋爱看成一种崇高
的事物,对不对?你这种个性实在很麻烦耶!”昴的侧脸显得很僵硬,他只是默默地听着榛名数落他的罪状。被长
长的刘海遮住的脸掩去了他的表情。他沉默地抽着烟。“你目前的作法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告诉七绪,想狠
狠地揍你一拳,把你敲醒,可是七绪却不许我这么做。他不想做出任何不利于你的事。”很久之前,聪也用同
样的话骂过昴。昴的手痉挛着,他抬起头看着榛名。“他不会再主动说想要你了。他不会、再做任何你不想
要的事情。像我这样的人实在很难相信,不过这种爱情确实是存在的。”“……我……”昴终于开口了。他挤
出一丝沙哑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动作拢起头发。“我只是觉得寂寞……”“长谷。
”“我好寂寞。我已经失去了……”昴闭上眼睛,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他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就算被
骂被毁谤,他的心里也没有任何抗辩。他的心是空的……细细的白雾从昴夹在指间的烟上窜上来。“弥生她
……”榛名落寞地说道。“弥生到底在想什么啊?难道她想待在喜欢七绪的你身边,上演一段你视为理想的崇高的
爱情吗?”“……我不知道。”“我觉得,或许弥生只是想实现属于她自己的至高无上的爱。”早就不在
这个世界的女人身影,轻飘飘地停驻在抬起疲累脸庞的男人旁边。她的眼神是那么地澄澈,然而看在榛名眼里
,却觉得她仿佛在为昴担心一样。“只有那种和着泥土,在地上苟延残喘的爱情才是单纯的。……唉,女人真是
恐怖啊!可爱的魔物。”昴露出奇怪的表情,榛名突然浮起柔和的笑容。“长谷”,他满怀亲密的感情呼唤着昴。
“我说长谷啊,你真正想做什么?不要管弥生,也不要管七绪,你真正的希望?”“我……真正的希望?”
“至少七绪他不在乎你是什么样的男人?以什么样的方式生活,不管你是王子也好,一文不名的乞丐也罢,即便
是罪犯也一样,只要是‘长谷昴’就够了。他对深爱着你的自己相当自豪。”“……我们已经不是小孩了,怎
么能想要什么就说什么呢?”“你是说他不分善恶、来者不拒?七绪确实像把冲锋枪一样勇猛。成熟的你却懂得适度地
规范。原来你是这么慎重的啊?”榛名浅浅地笑了,但无意否定昴的作法。在夜晚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中,这两个男人只是抽着烟,有气无力地交换着话题。在稳定有序的社会规范中,他们擅于窥探人们的脸色,学习防身之道。
“年轻”的狂野已经被磨平,已经习惯懦弱地去配合每一个人。“……可是,也有人因为不敢老实说,牵扯一辈子,一
直到死之前才后悔。”“高塔……?”“长谷,你现在还不懂真正可怕的事是什么吗?你就不能让自己再
像小孩子一样任性妄为一次吗?”瞬间,昴轻轻地碰触到了榛名跟他截然不同的生存方式。之后,榛
名对七绪的事情就绝口不提了。两人都没有刻意的、想要勉强继续交谈,只是置身于沉闷的空气当中,明明对世界还有太多不
明了的地方,可是他们只是茫然地坐在这里。真正的希望?真正可怕的事情?榛名用谜样的措词质问处在虚无缥缈中的昴。
质问昴,是不是真的了解什么是拯救绝望的唯一之道?熊本的斋奶奶是在春天的时候来濑里家拜访
。就是昴和榛名碰面之后的两天。昴在事后回想起来,不禁觉得这几天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被一条不可
思议的线所操控着。当天天气晴朗暖和,撑着白色阳伞、穿着和服的斋奶奶,站在阳光刺眼的庭院里。
洋槐那鲜艳的黄色映在斋奶奶高贵的装扮上。她穿着斜织布纹的和服,将扇子插在带子和束腰之间。朴素但有着合宜的初春
色彩的和服配上樱花刺绣的腰带。脊背仍然挺直的奶奶在春天的阳光中,看起来就是一个年轻而沉稳的女性。
弥生也曾经在春天的时候,像这样站在花树底下。自己就常常这样看着烟雾对面的她。有时候,七绪也会站在弥生旁边。
春天浅蓝色的天空下,草儿们精神奕奕地铺成一地的绿。优雅的昆虫振翅声,在耳边扑扑作响,通知人们生物活
动的季节来临了。每当到了绿意昂然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