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来了哦——”
也许是不知道是否是梦的缘故,‘他’的口吻明明透露出认识对方的意思,心里却想让眼睛钻过墙上的缝隙,去看看对方的脸,看看对方到底是谁。
“你太吵了。”
对方在墙的那一头说着,“而且,为什么下雨还要来?”
“说好了天天听我吹笛子的,难道你这家伙想要反悔吗?”
“我无所谓,但是你的话,不会想在雨天出门吧。”
“为什么不想,下雨的话灵感更多啊——”
“狂妄。明明还吹得不到家。”
“喂,这说法太过分了吧——你今天要多听一个时辰!”
“无所谓,反正我一直在这里。”
那人安定地说,而‘他’也踮起脚尖,将一个包袱丢过去,烤鱼的香味即使是在雨天也没办法被掩盖,焦糊味也是如此。
“你家的母亲又忘记做饭了吧?给。”
那边则含含糊糊地抱怨:“你又烤糊了……”
“有的吃不错啦,还有糕饼呢。我要开始吹了——”
‘他’拉长着声音说道。
“嗯。”那边更为稚嫩的声音轻轻说道,“我在听。”
随后响起的,便是一段雨中笛音——
但是真奇怪啊,雨水到底是往哪儿流的呢?为什么雨水会在他头顶划过弧线,滴落在旁边的空地上呢?到底是雨停了,还是说对面的人是妖怪呢?
那随着笛声响着的咚咚声,是皮球的声音吗?
“是阴阳术而已。”
墙那边的孩子轻轻笑了。
啊啊,真想推倒这面墙,看看那孩子到底是什么样子啊——
——源博雅就在此刻张开了眼睛。
“…………什么啊?”
在大约半刻种盯着天花板的时间被荒废掉后,他喃喃地说。
“已经是丢到不知道哪里的事情了……居然还会入梦么?”
01
这是一个值得人懒洋洋地去闲聊的午后。
“是吗。”
一只素手拨弄着铜筑的香炉,让里面燃烧出的香味幽幽萦绕在廊下,有着漆黑长发与不老容颜,一身白色法衣的美丽女人轻笑一声,在博雅随口说了些外面小官们的悄悄话后,却依旧不以为意。
“没想到因为我的偶尔外出,而让晴明大人背负上了‘那个安倍晴明,居然也有与之相好的女人’这样的传闻呢……这倒是我过错,有劳博雅大人了。”她拂去袖子上些许的香料粉末,饶有兴致,“上次我拜托给博雅大人的东西,不知道您带来了没有?”
八百比丘尼总是非常恭敬地称呼博雅与晴明为‘大人’。
确实,博雅是贵族出身,是从三位的武官,晴明虽官位不显,也是为官之人,更何况晴明身负强大的灵力,八百比丘尼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谦卑地称呼他们为大人是绝不过分的。
但是博雅就是瘆得慌——每次被这个女人所称呼一声大人,他都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仿佛要折寿一样。
“我上次不是说过,不要这么叫我吗?”博雅眼皮子跳了跳,从身边的大包袱里挑拣半天,拣出一个纸包,不以为意,“这是藤原家据说吃了会让人死去的草药粉末——别让神乐误食了,还有就是别让晴明看见了——话说这真的会有用吗?”
这东西是没用的,博雅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因为纸包里只是普通的糖粉而已。八百比丘尼一心求死,私下常常要求博雅利用己身地位找来一些剧毒或者满是血债的□□,博雅不喜欢做这种事情,经常拿些假的东西搪塞她,八百比丘尼俱都收下,自己也会独自一人寻找这类物什,她的舌头就是在半月前误食一株毒草后,才变得尝不出酸甜苦辣的。
她也许是看出了博雅拙劣的伎俩,也许没有看出,但是每次她都是微笑着收下那些东西,为了可能到来的死亡向博雅道谢。
如果让晴明和这样的女人相好,那晴明还是出家为僧吧。博雅心里默默想着,拿起女人倒给他的茶喝了一口。
“如果不试试的话,又怎么知道是否灵验呢。”八百比丘尼拿宽袖收起那纸包,“说起来,晴明大人明明有如此风姿,却未有相好的女子,确实也是一件令世人奇怪的事情呢。”
“谁管他,”博雅说,“只要神乐不被教坏,他有相好的女人也没什么。”
“博雅大人也没有相好的女子,”八百比丘尼说,“难怪博雅大人和晴明大人如此要好。”
“喂喂,才不是这种理由。”博雅把大包袱往八百比丘尼那边一扔,没好气地说,“只不过是因为神乐在他这里……而且他也确实是个不错的人,作为朋友天天切磋也不错啊。”他说到半截喃喃自语道。
“呵呵。哎呀哎呀,这是新的和服么,”八百比丘尼对他的话只报以微笑,随后俯首打开那包袱,只见除开神乐日常所穿的那套樱色的衣物,还有一套非常讲究的十二单衣,一些琐碎的饰品则是放置在小小的胡桃木匣子里,她只手挑起一只扎成桃花的发饰,“这是为了‘雏祭’而特意去城里的裁缝店定做的吧?博雅大人真是有心了。”
晴明对神乐耐心非常,细心体贴,但是这座府邸里到底没有什么仆妇,因此神乐的生活还是有诸多不便,很多时候晴明都得使唤式神去做一些杂事。
而缝补与裁定新衣服这种任务,就一半交给了喜欢照顾孩子的姑获鸟,另一半原本是交给了低级式神,现在则经常外出且身份高贵,行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