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清和御剑急行,眼见山林边界将至,却突来不得前行半步,他低头看去,只见足下生出莲花千叶,蔓延百尺,朔方城门已是渐行渐远之态。
清和眉间朱砂道纹殷红如一点血色,目光流露森然冷意,隐隐透出昔年锋芒毕露之感,他正欲寻这阵法缺口,耳中却闻一阵梵音吟唱,曲调动听,如似维摩说法,天为之降落雨花。
梵音顿止,又有众佛笑声齐齐响起,随即众声合一,只闻一句:“请长老证法——”
不知何处风雪骤起,一道清朗熟悉的声音自漫天细密的雪花中传来:“师尊!”
这两个字叫的太过熟悉亲密,仿佛有人正等在太华山门的数百石阶上,在飞檐翘瓦的观门之后,穿着熟悉的道服,恭敬又亲密的与他道:“师尊为何此时方回?”
清和猛地一攥掌心,凝心静气,思量后想到,密宗中有一门邪术。名摄心。
他竟不知自己的心魔便在太华观,也罢也罢,便看看这幕后之人想叫自己看些什么。
而在距离秦陵驻地已有一段距离的山间小路上,一队疾驰的人马正快马加鞭,行过一处弯道,夏夷则猛然勒住马儿缰绳,他身旁几名金吾将士便也纷纷勒马停下,与他熟悉的齐也歌犹豫上前开口道:“殿下……时候可不等人啊……我们——”他一言未尽,却被夏夷则摆摆手止住,在这里看得到阿那□□安置在山下的营地里燃烧起来的篝火,火光温暖而明亮。仿佛这不是短暂的息鼓宁兵,而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野外狩猎——
夏夷则想到临行前,他没有看到师尊的身影,只有秦炀。大约是怕他下一刻就会反悔,因而秦炀一直牢牢跟到这队人马离开驻地,直到一行人策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走罢——”夏夷则转过马身,玉狮子却不停命令地倒退几步——这马儿与他的关系已经相当不错,夏夷则手指安抚般地抚摸上白马颈侧,却听的玉狮子此时发出一声猝然嘶鸣。
夏夷则直起身体,警觉地环顾四周,猛然发现就是自他刚刚下令后——风声,叶落,蹄音,都归于一片死寂。
他看了眼身后,只有一条空荡荡的小路,齐也歌等人的身影不翼而飞,这诡异的情形与数月前在太华山道上的情形也太过相似了——
“三殿下,您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啊?”这声音自高高的城墙上传下来,夏夷则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一名观之不过双十年华的少女坐在墙头,双手叠十放在屈起的膝盖上。
她年纪虽轻,却可称雪肤花貌。只是身上所着黑色罗裙既长又大,颇与那娇俏面孔不甚相符,这年轻的美人笑盈盈的看着夏夷则,一举一动却透出一股莫名的诡异。
夏夷则翻身下马,迅速召出长剑,目光冷如春冰,他可不觉这容止诡异的少女是来有意相助,风中隐隐约约传来一股微弱魔气。
那少女见他不答,便微微一笑,水葱指尖掠过一团浓墨似的黑气。随后凭空浮出一柄宽约三指的长剑,她看似随手一丢,剑尖向下插入夏夷则前方的沙地,而少女也轻盈一跃,带动裙摆,猎猎作响,犹如空中一只展翅的墨鸦。
她落于夏夷则面前,信手拔出那柄长剑。这等力气,绝非寻常女子能有——夏夷则越发觉得不妙,他心中愈急,却深知不能流露于神色之中,因此只强装平常道:“不知姑娘有何事?”
那少女溢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照常理说这样有姿容的少女冲你笑,理应是赏心悦目的一件事,可若是这笑声在中途便戛然而止,接着是一阵低沉的桀桀阴笑,怕是没人会觉得有任何赏心悦目之感。
“三殿下。”那少女一时用做娇俏女声下一声却又变做阴沉男声:“太华山道,我曾说过,与你后会有期。你是忘了罢——”
“血玲珑——!”
“正是。”那少女唇畔的笑容骤然消失:“这具身体不错罢——我方夺来,用不太熟,抢了个婆娘的衣服便来找你——三殿下,你这次可是占了大便宜——!”
血玲珑尚未说完,便见夏夷则已起手了玄凝剑,一招云龙之击破天而降,他之配剑出自前朝名匠之手,灵光玄日,锋芒内蕴,加之太华浩然道法护身,纵然血玲珑回神匆忙举剑格挡,竟也觉得透骨寒意直灌天灵,剧痛下仰天嘶吼,刹时这少女的发髻散落,三千青丝下映出一对猩红眼眸,令人不寒而栗。
而血玲珑哪里想到这数月前一派君子风的夏夷则会率先持剑出手,加之这躯体用的不甚熟稔,只得举剑格挡,却暂时无法出手攻击——而夏夷则方才那一击当真既准又狠。
颇有迅速了结此战之感,血玲珑混迹人间日久,何尝不知夏夷则此时颇为心急——
那夏夷则却是无半点犹豫,对这具血玲珑精挑细选的躯体也无半分怜香惜玉之情,只见青年修长手指抚过剑身,剑身周遭便凝出一股慑人寒光,血玲珑知晓此为太华道术,天剑降魔——
血玲珑深知此时不能坐以待毙,唇角牵出一缕诡异微笑,夏夷则只见对面少女动作忽然迅如鬼魅,因而剑锋陡转,流光斩掠过血玲珑此时的躯体,却见那身体如一缕烟雾袅袅散开。
下一刻,暗沉沙地上溅出一篷血花。
夏夷则迅速转身,步伐踉跄倒退数步,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