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和语气都令叶灵臻瞬间打了个寒战,然而他依然不卑不亢的看向夏夷则道:“阿那□□留在长安的兵马不多,武将军以为只派出一小股禁军足以……然而那突厥将军的兵马却是训练有素……”
这话连他自己说完也觉得言语中辩解的成分过分之多,他知道夏夷则和秦炀都会怀疑,这事不得不令人怀疑——难道武灼衣真的做不到在那突厥将军无法发现的境况下派出援兵么——
夏夷则脸色为之一变,他道:“师尊错了。”夏夷则一双漆黑凤眼凝若寒潭:“弟子想要的东西,弟子回去夺,犯不着师尊以身犯险——此事弟子绝不会同意。”说罢一撤衣袖,已然离开了帐内。
余下三人,叶灵臻清了清沙哑的嗓音:“殿下他……”
“他会同意的。”清和抬起眼睛看了叶灵臻一眼,复又重复了一遍:“他会同意的——”他不知这句话是复述给叶灵臻听得,又或是复述给自己听得。
然而叶灵臻却突然明白了清和的想法,他第一次看见向来温文的诀微长老露出那样的神情,就像他方才为武灼衣辩解不惜顶撞了夏夷则一样——
同样是为了保护心中最为重要之人,只是清和没有将那份惶急和失措写在脸上。
清和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夏夷则,那是他唯一的一个弟子,甚至可以说是他在修道后的生涯里所拥有的,最为重要之人。
尽管叶灵臻无法亲身体会,但他却能够理解。
清和看向秦炀点点头道:“挑选卫士便交托给将军了——”说罢他便起身也离了营帐。
夏夷则独自坐在塌边,尽管折叠起的被褥床板一派冰冷,他却仍觉得上面留有几分余温
他摇摇头,无奈的扯起一个笑想着方才,大约是他拜入清和门下至如今,唯一一次这么彻底的拒绝了师尊的要求——尽管清和曾数次说他是名好徒弟,可夏夷则自己想道——他已经在最大的一个决定上背离了清和原本的希望,而如今清和希望他做出的事情更与他的想法南辕北辙——他真的是一个好徒弟?
夏夷则不觉收紧了双臂,探出舌尖闯入清和因说话而微微开启的嘴唇中,清和虽然猝不及防,却又纵容般的跟他唇齿纠缠在一处,翻搅出淡淡的水声。
这个吻到最后已经掺杂了几缕恼怒和恶狠狠的情绪,清和已然觉得脊背有些发麻,他不得不按住夏夷则脑后强行将两人分开,可当他看到夏夷则的神情时心中却又一软——夏夷则这个年纪,最是应当谁家少年足fēng_liú,须弥不知愁的。可他唯一的这名弟子,此时的眉眼间情绪太过郁结,令清和忍不住按低他的头,落了不掺□□的一个吻在他的眉心。
“弟子是不是一定要走——”
“大约是的。”
“那若是弟子不肯走……师尊待如何?”
“打晕送走。”清和这话说的毫不犹豫又十分笃定,待夏夷则看清他眼中的笑意时又添了一句:“或是迷晕了送走——”
夏夷则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他知晓清和是竭力令这次的分别显得轻松一些,他察觉到清和的侧脸贴上了他的脸颊——一声叹息落入他的耳中,清和低声在他耳边道:“夷则你当记得——先尝生别离……才可饮长思。”
第33章 三十二
三十二
夜幕之下,高山耸立。传闻始皇帝当年建造陵寝,起冢如五岳之首,内里更是有地落百川天布星辰,奢华精巧浑不似人间之境。
只是最终还不是归于一柸黄土——清和止住遐想思绪,拂尘垂落臂弯。他重又换回宽袍广袖的太华道服,这才是诀微长老的模样。
御剑无声落于空地,清和环顾了一番四周黑黝黝的树林,心中大约算了算时间,想来夏夷则已经出了驻地——他握剑在手,正欲提起剑诀,却突兀听得身后一声低沉佛号。
万籁俱寂中,这佛号似是饱含了无限慈悲扩大于天地之间。
清和不动声色转过身,只见陵门石阶上立着一位僧人,腰背挺得笔直,虽然身上穿的是异域密宗的怪异服饰,却掩不住生的眉清目秀。他不躲不避迎上清和目光,双手合十微行一礼。
清和内心叹道来者不善,却仍是散去周身脸意,他之前与这位僧人隔空交手,却一直未曾有过真正意义上论道说法,如今天意使然——这一见面,便如同尽管王朝更迭换代却一直不曾消失的佛道之争,一僧一道势必要于今日有个结果。
这僧人倒也痛快,他上前几步,微微一笑:“长老为徒弟而来,贫僧为佛法而来,此番不才,想请长老证法。”
“哦?”清和一扬拂尘,眉峰也因佯装的好奇而微微上挑,他本想将此处之事利落解决,不过拖延时间也无有不可,因而语气中带着一派日久生成的从容不迫:“大师想要如何证?”
僧人一时不答,眯眼看着清和,目光中悲悯又居高临下的情感像极了大雄宝殿内的佛像金身。
一阵风起,吹得林内树木簌簌作响,清和握紧手中的乌木尘柄,听那僧人淡淡道了句:“不知三殿下已经人在何处?”
僧人话音刚落,便见面前清和拂尘一扬,仿佛有千重剑意携泰山压顶之势刺向面门,僧人周身屏出金光,竟是将那些剑意系悉数软化,待到金光散去,虚晃一招的清和已经乘风御剑直奔远方天际。
僧人这才明白方才那一句,怕是引得这位八风不动的诀微长老失了分寸,眼见那一点道袍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