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着一排娟树,正值花期,粉嫩的花蕊外面围着五瓣白色的花瓣,一团簇拥着一团,站在河对岸看很是清爽畅快。
百柏凛蹲在一棵娟树下,用木棍掏土坑,准备埋了五斑。土壤松软,他很快挖出一个满意的椭圆形墓地。
“典典,我看了,这棵开的最好,你睡在下面,会开得更好。”
百柏凛把五斑放入坑中,又摸了摸灰绿色的鸟羽,闭上眼睛将堆在旁边的土盖在了五斑身上,一层又一层,直到高于地面。百柏凛又用手将土堆拍压成锥形——每个铂民的坟墓都是锥形的。
“好了——”百柏凛坐到地上,对着天空发愣,云彩以一丝一缕的形状飘过。现在,他冷静下来了,有点为早上大哭大叫的情形害羞,担心会影响舍路西对他的好印象。
“唉。”
百柏凛站起身,去寻找一些柔软的树枝,想编成三角杆插在五斑的小坟墓上,他听孤儿院院长说过,塔尔吉斯国的象征三角杆会散发幸福的光芒。百柏凛在每一棵娟树下徘徊寻找,最后找到一大把,他又回到五斑的坟墓边,盘腿坐下,凭着想象编织。
趋近中午,风的温度上升了,缠绕着娟花香味的空气在缓慢流动。
三角杆的编织并不顺利,百柏凛手边放着好多根掰断的春枝。这时,他听到有人走在草地上的声音。
百柏凛回头去看,被吓了一跳——来人一身显贵装扮,与寒酸的娟树并不相称,更适合站在云彤花的旁边。
陌生人用熟捻的口吻说道:“早啊!”
百柏凛拘束地站起来,回问道:“早上好,先生。”
“你在编东西?”
“是的,编三角杆。”
陌生人打量着百柏凛,说道:“你不像塔尔吉斯国的人,像铂民。”
“我是铂民,可我想编三角杆,不行吗?”
陌生人弯下腰看地上的失败作,笑着说:“可这不是三角杆啊。”
百柏凛支支吾吾地辩解道:“我就听说过,也没见过。”
“我给你编吧。”
陌生人毫不在意昂贵的衣袍,坐到地上开始编三角杆,百柏凛蹲在他对面看着,很快,陌生人的指尖出现了一个制式标准的三角杆。
“好了!插在哪里?”
“这里。”
百柏凛指了指他旁边的小墓地。
“铂民的墓地上插三角杆?真是有意思的搭配,人的墓地不可能这么小,这里埋的是宠物?”
百柏凛露出忧伤的神情,绿色的眼眸又灰暗起来。
“这是我的伙伴,它是最棒的五斑。”
陌生人的表情变得很有趣,他凑近百柏凛,温声细语地问道:“那你是最好的稳鸟童了?”
百柏凛满心疑惑,说道:“我是稳鸟童,可不是最好的。”
“据我所知,能养育最棒的五斑的只有最好的稳鸟童。”
“我不是——”,百柏凛被重重戳中心事,噙着眼泪说道:“我不是,我把团里唯一的五斑养死了!”
说完,百柏凛哭着跑了。
陌生人把手中的三角杆郑重地插在五斑的墓地上,轻声说:“辛苦了。”,随后也离开了。
百柏凛擦干眼泪才进了营地,他又去了舍路西的帐篷。舍路西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团员已经散去,在各自的帐篷里准备晚上的演出,辈爷与辈娘用晌音和珑声合奏的乐曲声徜徉于每一顶帐篷里。
百柏凛试探着说:“团长——”
“抱歉,小凛,你今晚没办法上场了。”
舍路西的声音闷闷的。
“我知道。”
“你把五斑埋了?”
“嗯,埋在娟树下面了。”
“我会想办法的,”,舍路西抬起头,坐正身体,悲悯地看着百柏凛,“我会想办法买一只三斑,还是你养。”
舍路西的眼神又一次让百柏凛视线模糊,他哽咽着问:“我们团是不是再也不会有五斑了?”
“会有的,以后会有的。真是的,演出本来就很寒酸了,现在更是——”,舍路西本想调侃一下活跃气氛,自己却先接受不了。
“你先回去吧。”
“是。”
百柏凛出了帐篷,在空旷的营地里转圈。中午的时候,他第一个吃到了旺庄厨师做的午饭:炖烂的酥味黑猪肉、没加什么香料的油淋花干菜和小指饼干。
“热乎乎的饭就好!”
百柏凛毫不挑剔,蹲在大灶边吃完了午饭,又帮着团里年纪最大的稳鸟童鸽钟易和升福烧热水。鸽钟易刚刚成年,已经不能当稳鸟童了,但上虞剧团缺人手,他只能继续担任。鸽钟易怕弄脏衣服,舀热水前会把袖子挽的很高,露出手腕上细细的金链,黄金在太阳的光线下闪闪发亮。
百柏凛认为鸽钟易是他见过最有气质的人。
“小易哥哥,一会儿我帮你穿衣服吧!”
“可以吗?”
“嗯!”
“谢谢你。”
鸽钟易淡然一笑,百柏凛觉得心里的悲伤也冲散不少。
“小凛真是个坚强的孩子,我养的第一只小拘鸟死了之后,我整整三天没说话。”
“我才没有小易哥哥说得那么厉害。”
鸽钟易摸了摸百柏凛的头,笑得更温和了。
三人送完水,百柏凛帮鸽钟易穿好衣服,又去了营地,已经是下午了,距离演出开始只剩几个小时,他听到露天剧场那里有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旺庄的工人正在做最后的调整。
这时,他看到升福从营地入口走进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