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半梦醒 ...
酒|色混乱的一夜,对于胤禩来说是一个需要极力遗忘的阴差阳错,但对于胤禛来说,却是毕生最迷茫又清醒的时刻。
他知道自己一贯很喜欢亲近八弟,一部分是因为同病相怜的身世,另一方面,是性子合拍的缘故。他急躁,弟弟圆融,早年一同读书也相映成趣。
只是老八总会长大,身边总会缠上不知所谓的各色人等,而他身边也有了更小的弟弟同进同出。
他不是擅长说话的人,甚至不知该如何挽回越行越远的弟弟。
那一晚听说老九拿马车运了十数坛酒送去隔壁老八府上,胤禛算好了熄灯时辰从偏门过府。他想得很好,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老八彼时心神巨震,正是轻言安抚的好时机。不是他巧于算计工于心计,施恩望报人之常情,当年十三额娘没了,也是因他日夜劝导才忠心于他。
能在恰当的时间做出恰当的事也是本事。
谋划很顺当,深夜过府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做,但这一晚状况迭出超出任何算计。
书房里厮混交错的影子令他莫名震怒,老九不懂事,老八居然也跟着胡闹。刚被皇父斥责,晚上府里便昼夜欢宴,与戏子行狎昵之事,传出去这辈子别想翻身。并非人人都有太子二哥的命。
赶走戏子,让人处理干净,屋里睡得一塌糊涂的人嘟嘟囔囔地一会儿嚷渴,一会儿嚷热。
胤禛颇无奈,老八烂醉如泥恐怕连和谁说话都分不清,酝酿了一肚子的情绪没处用。眼下人都赶远了,还要屈尊降贵给老八端茶递水,他连皇父都没这样侍候过。
水洒,屋倾。
老八用力抱住他肩膀的一瞬间,他已经高高举起了手。醉鬼难缠,一手刀下去之后原路返还,必然神鬼不知。
可若真神鬼不知了,何时再寻机会打动老八?隔日他片寻不着那两个伶人总会知道有人来过,不做点儿什么枉费一番谋划。
扬起的手刀又缓缓放下,他正要开口说:“老八,你别撒疯,清醒点儿。瞧你那点出息。”
湿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带着烈酒醇香的唇,还有急切的亲近。
胤禛一怔。
他须臾间已经推演了各种应对的后续,从用凉茶泼醒,用耳光打醒,或者扔下神志不清的人自己原路折回,就当没来过,省得日后尴尬。
只是未及他任何行动,欲|火焚身的的弟弟已经嘟嘟囔囔掐了他的腰眼一把,呵呵几声笑,低头再度吻上。
胤禛陡然睁大了眼睛,忽然在心底生出一种奇异的亲近。
这个弟弟不好把握,看似软绵却难以哄骗。人前隐忍克制一如自己,这样失控的时机恐再难寻,若能此时让他一让……
肢体已然交缠,身体染上难以言喻的快乐。这不正常,胤禛清楚自己性子有多寡淡,心思太多,难免厌恶后院心思昭然若揭的女人,他以为老八多少同他也一样。
男人身体终究经不得撩拨,很快胤禛愿意遵循意志反客为主,弟弟尝起来惊人合意,急迫着撕扯自己衣衫的动作也毛糙可爱。
或许悖乱之事在夜幕掩护下更引入堕落,一瞬间胤禛居然也懒得去想礼义廉耻的道貌岸然。他只知道此事一成,他之于老八再不是远近皆可的兄长,他们之间多了一笔能够予取予求的债。
这样不能为外人所道的亲近就像那把蛟龙穿云宝座一样引入着迷,光是想着明日醒来老八或许会有的宿世纠缠,就能让他忍下所有与生俱来的yù_wàng,随波逐流任人动作。
佛家说舍得舍得,没得割肉饲鹰,哪来立地成佛。
老八的身体并不适合拥抱女人,还太干净太脆弱,浑不似将近而立的男人。
胤禛以为自己舍却一颗慈悲心,忍下一番羞耻心,只盼换得弟弟回头是岸,百年之后兄弟携手无间,同进同退。
他甚至已经在疼痛之余分心畅想左手老八右手十三兄弟齐心百毒不侵的局面。
这滋味并不好受,但他可以强迫自己分神去想:老八迷醉投入的喘息很奇妙,没有肮脏龌蹉的狎昵气息。
胤禛惯于掌控全局幕后谋算,让他退让的人举世难求,恐怕除了天子皇父就是眼前的人,至于甘心不甘心,他不欲多想。
他退让,不是因为舍不得老八受苦,而是因为今晚不是他舍身,明日起来羁绊不足以驯服机敏狡猾的小狐狸,等他从皇父训斥中清醒过来,这般机会再难寻得。只有自己做无辜受苦的一方,饵才够重。
眼前晃动的人影渐渐迷乱,荒诞的景象他以为自己会毕生难忘。不管初衷如何计较,他也渐渐投入其中,疼痛的另一面是难以言喻的贴近。普天之下,和只有我才能如此亲近于你,也只有我才能这样容你放肆、容你悖乱逆行。
只有我,最懂你。
只有我,才能这般容你。
激动暂时平复,二人喘息交错,缓缓平复同声。
胤禛反手搂住胤禩汗湿的肩头,眼前兄弟齐心并肩的画卷无比清晰。
胤禩却在这时溢出一声苦到极致的低泣:“九,除了额娘和你,我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了。”
……
甜蜜晦涩的心事转眼成耻。
胤禛手掌瞬间嵌上胤禩肩头,只需一把心头火,他就会翻身倾轧,以血报仇。
只是,忍字头上一把刀,他不能。
这口气若今晚出了,前番忍耐皆做白地。明日老八一句你我各不相欠就能推脱一干二净,以老八的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