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似芙蓉映月,神如秋水湛珠,威仪出洛自稀奇。藐姑仙子降世。
李摘凡随父亲担任松江府的知事,压著钱粮上京。途中遇到响马,钱粮被抢劫一空,他的父亲被吓得要自杀。
李摘凡曰:“即使死了,也要拿家属赔偿,不如向官员伸冤,陈述事实,须得变卖财产,赔补钱粮,留得父亲的命,也还能留个余地。父亲若是死了,则产去人亡,我母子将有何倚托?”
他的父亲答应乐,相向而哭。
即日,向上司禀明情况,递了文书到工部,他的父亲被押解至京成,坐牢等赔偿。三六九鼻,托亲人变卖财产,得九百之金,可偿还钱粮,但是还缺百金,没有这一百金,则终生不能出来。
他的父亲手足无措,李摘凡到了监狱,对他的父亲说:“事情紧急了,没有这一百金,则前功尽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我这一具身体,明日我写封一招头,道‘通诗书、明技艺,因父坐狱,计得百金偿官,不论奴隶高低,愿者成交。’或许有人可怜我,将我买下来,事情就能解决了。”
他的父亲曰:“怎麽舍得你像这样做呢?你切勿做这样的事,我的命就任凭老天爷做主了。”
李摘凡曰:“我是男儿身,怎麽能值一百金?只是靠天行事,神灵有知,或者有意外之事,也未可知。倘若我这这幅身躯有人买,那麽父亲就能出了囹圄,整个家就能得以存活。如果没有这一百金,那麽父亲就会死在狱中,我也会流落他乡,母弟不知会逃到哪里。这样看来,好歹卖身也算不错了。”
他的父亲呜咽不能答。李摘凡告辞了父亲,回到了住处。
次日,插标披榜,沿街卖身。看的人倒是很多,都叹一声道:“好一个孝子,只是一个男儿身,如何卖得百两?”
李摘凡走来走去,撞入了南院。
此南院乃是众小官养汉之所。唐宋有官妓,国朝无官妓,在京的官员,不带家小的人,饮酒的时候,便叫来司酒。内穿女服,外罩男衣,酒後留宿,便去了罩服,内衣红紫,便像妓女了。分上下高低,有三钱一夜的。有五钱一夜的,有一两一夜的,以才貌兼全为第一,故曰南院。
恰好李摘凡含泪走入巷内。两边看者如云。内中走出一个胖大汉,穿著潞绸夹衣,戴一把抓的毡帽,脚穿蓝布靴,见众人围成一周在看,道:“你们看什麽?”
众人道:“燕老官,有一个卖身的标致小官,诗书俱通,要一百两身钱,代父上官。你买了去吧?”
那大汉道:“待我来看看。”一见摘凡人物,甚是欢喜,便道:“小官,银子可以少些吗?”
李摘凡道:“要完官司,少了就不够了。”
大汉道:“百金我倒是肯出,只是你要任我使用的哩。”
李摘凡道:“既已卖身,买者乃是主人。主人有命,即使是赴汤蹈火,也不敢推辞。”
大汉又问:“你懂得什麽技艺?”
李摘凡道:“诗书作文,乃是我傍身之技。诗词歌赋略通,琴棋书画不精也知晓。”
大汉曰:“我要面试。”
李摘凡曰:“请出题。”大汉曰:“我今日在赏芙蓉请客,和你到众客面前,若是你做得好了,我便买下了。”
李摘凡卖了一日,并无人问一声,听他肯买下,满心欢喜,跟著就走。到了後院,一班客人围在那里饮酒赏芙蓉。也有两个小官在那里伴饮。
大汉走进去,说了此事。大家道:“极好,出个题试他一试。”大汉道:“我是不在行的,求列位爷出题面试。”
有一戴巾的人道:“便以‘赏芙蓉’为题何如?”
大家道好。
李摘凡道:“请出韵。”
那人抬头看匾上是“芙蓉居”,道:“即以匾上‘居’字为韵。”
李摘凡索笔研磨,一挥而就,成七言律一首:
绕篱红粉浸秋霞,半壁红光映草绿。
豔似牡丹更雨後,绻如菡萏舞风余。
日薰叶底频惊鸟,影落波心欲戏鱼。
流水未干蓉未老,王孙应不怅离居。
众客看了,极口赞好。
大汉道:“小官住在何处?明日我好带银子来成事。”
摘凡道:“住在工部前左手第五家,沈小山店内。”
众客给他些酒食,他不吃,告辞回去。到监狱里来看望父亲,也不提这件事。
次日,正要打点出门,恰好那大汉领著个媒人,到沈家店里来。李摘凡迎著,大汉道:“请你家店主人来。”
李摘凡请出沈小山,说了之前的事。沈小山道:“可怜,公子如此行孝,真是难得!”
大汉道:“劳主人做个中间人。”
沈小山道:“行啊!”
当下李摘凡写了卖身契,画了押。那大汉兑了银子,又摆个宴席吃了。
沈小山道:“燕老官,银子交给我,文契你拿去,等他救出父亲,我便送他到你家。他是忠厚的孝子,不碍事,都包在我身上。”
那大汉道:“按沈老爹说的就是了。中间人的钱,等人过了门,再补给你。”
言罢散去。
沈小山道:“不是他这样的人家,也出不得如此高价。”
李摘凡一心只要救父,哪有心去询问其他的事情!把银子上下一用,承行的得了常例,即日替他营为,收在了仓库中。
次日早堂,他的父亲已经被放出来了。父子相逢,抱头痛哭。回到住所,他的父亲问何处得此百金。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