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之间,这座宫殿复又冷寂起来。
不……是比之前更加冷寂,更加绝望。
白泽怔怔坐在椅子上,就在刚才,所有的人都被带走了,宫门被看守起来,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出。这里仿佛成了他一个人的牢笼。
他反反复复的回想,叶氏今天一直在他这里陪他,下午的时候,若雅进来给他们泡了一壶茶,然后就出去了。他们一直在说话,所以并没有喝茶,直到季玹来了……
若雅……那个总是喜欢笑,总是缠着他出去转转的天真少女。
竟然才是季瑾的杀手锏吗?
白泽低下头,摊开双手,那杯致命的毒药,竟是自己亲手端给季玹的。
那是他不惜牺牲生命也要守护的人。
这时候,所有的怨恨,所有的误解,都变的无足轻重。
你不要死。
否则我无法饶恕自己。
院落里没有了说笑声,问候声,走动声……安静让时间变的更加难熬。
白泽迷迷糊糊的睡着,又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食物就放在门外,都已经冷了,他也不嫌弃,拿进来吃了。
忐忑的等待,以至于每分每秒都过的很慢,白泽心中默数,已经三天了,还没有任何消息。
季玹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还不出现?
第四天他实在是忍不住,问看守在门口的侍卫,但对方冷冰冰的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肯多说。白泽苦笑一声,只好又回去继续等。
除了每天按时送饭的老太监,他再也接触不到别人。
眨眼又过了几天,就在白泽几乎绝望的时候,终于有了动静。
“娘娘,娘娘您不能进去!”门口守卫慌乱的声音传来。
“滚开!你敢阻拦皇后娘娘!”这是崔皇后身边嬷嬷的声音。
“可是皇上吩咐……”守卫阻拦道。
崔皇后威严又带有愠怒的声音响起,“皇上如今生死未卜,都是这个贱人害的,你还不让开!”
“娘娘,娘娘你不能进去!”
“把他们给本宫拉开。”崔皇后眼中闪过一道冷光,身后几个低头垂目的侍卫忽然上前。
守卫们上前抵挡,却发现对方的双手如铁钳一般,顿时发出一声惨叫,直接被按在墙壁上动弹不得。他们眼珠子转动,可是半天也没见过来增援的同伴,仿佛所有人都消失了,四周一片寂静,心中忽然恐惧起来。
白泽坐在门口,看她们缓缓走近。
季玹在的时候,这里很安静,以至于他都差点忘了,这后宫其实从来并不安静。
崔皇后妆容精致,少了一份当初的青涩,多了一份高贵气势。但眼底的倦色,却看得出她最近并不如意。
她看向白泽,冷冷看着他,“就是你下毒谋害皇上。”
高高在上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不是。”白泽摇头。
“啪!”的一声,崔皇后的甲套在白泽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痕,“贱人!还敢狡辩!”
白泽侧着头,他不觉得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有解释第二次的必要。
嬷嬷小心翼翼的上前,“娘娘,这种人还是交给老奴收拾好了,可别脏了您的手。”
崔皇后高高抬起下颚,“给本宫狠狠的打。”
嬷嬷招呼身后两个粗壮的侍卫,说:“皇后娘娘的话,你们可听到了。”
轮椅被毫不留情的踢翻,白泽被拖拽到地上,拳脚纷纷落下。
他这副身体本就瘦弱,很快就被打的吐血,原本就折了的双腿,又再一次被打断。
但却始终一声不吭,紧闭双眼。
这场单方面的殴打持续了很长时间,他几次都晕过去,又在疼痛中醒过来。
崔皇后坐在椅子上,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
“娘娘,再打下去恐怕就不行了。”嬷嬷上前,小声提醒道。
“那就打死他,这个贱人谋害皇上,皇上居然还护着他!”崔皇后声音阴冷。
“娘娘……”嬷嬷说,“但是如果您真的打死了他,皇上回来看到,恐怕更会对您心生不满。而且……”她凑到崔皇后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崔皇后本是无动于衷的面容,闻言脸色变了变,低声道:“那个人……真的这么交代的?”
嬷嬷点点头。
崔皇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既然这样,那就饶他一命好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怎么做……就交给你了。”
“娘娘放心,老奴一定不会让您失望。”嬷嬷会心一笑。
“我们走。”崔皇后站起身。
鲜血流入白泽的眼睛,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艰难的睁开一条缝,血色中隐约见到崔皇后一行人离开的背影,然后他被拖到屋内,如同垃圾一般扔在地上。
没有大夫来医治,也没有医药和食物,一夜过去,浑身的痛疼不但没有丝毫减轻,反而更加难熬,到了第二日,又发起烧来。
送饭的太监早就得到了指示,对白泽的状况视而不见,放下食物便走。
白泽知道这样继续下去,自己恐怕就要不行了。但是他现在还不能死,母亲还被关在冷宫,季玹还生死不知。
他不能就这样死了,不能就这样放弃。
于是他挣扎着爬到门口,所谓食物,只是白水和冰冷的馒头,白泽太过虚弱,一个馒头就着白水,足足花了半天功夫,才勉强咽了下去。
可是这些东西并不能缓解他的伤势。
他还在发烧,到后来,已经有些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