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肿得像馒头,皮被绷得亮铮铮的,碰一下就痛得头皮发麻。
他蹦去厨房煮了碗面,又烧了一锅水,草草吃完后拿来毛巾,坐在地上进行热敷,完了蹦回宿舍,就着药酒揉搓伤处。
下午又开始下雨,山间很快大雾弥漫,驻扎区白茫茫一片,可见度极低。
尹天在宿舍门口看了看,果断拿了直立靶和步枪蹦出去,趴在湿淋淋的地上,进行卧姿步枪精度射击。
枪声接连不停,直立靶上登时出现大量弹孔。
行动实在不便,尹天没法经常蹦个几十一百米去验靶,好在他考虑得周到,身边放着一个望远镜。
扣五次扳机看一次靶纸,根据弹着点分布与精准度进行校正。
雨越下越大,没多久身子就被积水包裹起来。他抹掉脸上的雨水,再次推入弹匣,冷静地调整着准星位置。
虽是6月,丛林下起雨来却很冷。又是数声枪响后,他打了个哆嗦,精神得到片刻放松,才发现脚踝痛得厉害。
“操!”他翻过身,坐起查看脚踝的情况。
不久前抹上的药酒已经被雨水冲散,伤处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不好不坏。
休息几分钟,他再次卧倒,架着步枪,继续瞄准直立靶。
不是他喜欢自虐,而是对于枪手来说,这样的天气是练习实战化射击的绝佳机会。
他不能错过,更不能舒舒服服地躺在宿舍的床上。
只要想到宁城等人正在丛林中进行非人的体能拉练,他就没法让自己好好待在宿舍。
傍晚,队员们回来了,个个疲惫不堪,像林子里爬出来的丧尸。
尹天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连忙起身收拾满地弹壳,却因为没站稳摔了一跤。
好在右脚没事。
宁城浑身是泥,弯腰驼背像个下一秒就要栽倒的老头子。
尹天艰难地站起来,想蹦过去扶他,哪知才蹦了几步就被吼得定在原地。
宁城看到他滑稽地朝自己蹦来,忽然站直身子,凶巴巴地喊:“你跳什么?站着别动!”
语气是很凶的,但气势很弱,一听就是精力早跌成负值。
尹天狗腿地想,如此狼狈的宁媳妇也很好看。
他想,如果自己不是瘸子就好了,就可以一把将宁媳妇扛在肩上,喜滋滋地扔到自己床上。
想着想着,就傻笑起来。
宁城气喘吁吁地走近,又吼:“怎么全身都湿了?这么大的雨你跳外面来干嘛?”
尹天瞄一眼几十米开外的直立靶,有点心虚地说:“练,练精度射击。”
宁城表情扭曲起来,咬牙切齿,“你趴在水坑里练精度射击?”
尹天想,老子明明没做错,为什么要心虚?
宁城一把按住他的肩,重复道:“你趴在水坑里练精度射击?”
尹天很想吼一句“是又怎么了”,却发现自己没骨气吼出来。
好像……惹宁媳妇生气了?
郭战赶过来,也是一脸疲惫,艰难地挤出笑容道:“别在这儿吵,进去检查检查伤处,尹天也是为了咱组好。”
“伤处?”尹天一听就紧张起来,“宁城你受伤了?”
宁城狠狠瞪了他一眼,“检查你!”
尹天瘪瘪嘴,心里有点委屈。
可那委屈却不让人觉得难受,反倒有种痒痒的感觉。
后来他才知道,那叫甜甜的委屈。
泥人般的队员们将宿舍污染得一团糟。没人有力气去洗澡,也不愿意在自己的床铺上糊一滩稀泥,只得就地而卧,像一个个吸食大地能量的怪物。
宁城抓着尹天的脚踝检查,看到伤势没有恶化后脸色才好看一些。
尹天想抽回右脚,小腿却被拽得很紧。宁城明明说话都已经有气无力,还强装很凶的样子,问有没做按摩,有没有热敷。
“有,已经不痛了。”尹天刚撒完谎,伤处就又痛起来。
他忍着没表现出来,宁城却仔细盯着他的脚踝,说:“不行,我得亲自给你热敷按摩。”
尹天嘴角一抽,连忙往后躲,“不,不用了吧……”
“我说用就用!”宁城站起来,还是一副泥人样,却因为坐了一会儿,精神稍好一些。尹天抬头望着他,情不自禁地想:真好看,他妈的一身稀泥都好看!
“坐着别动,我去烧水。”宁城说完就走了,因为没什么力,身子摇摇晃晃的,看着时刻都有摔倒的可能。
尹天又恨起自己的伤来。
若不是这烦人的伤,他一定会冲到门口,将宁媳妇扛回来。
美人为什么要吃苦受累?
打扮得光彩照人以供花痴不就好了吗!
梁正和秦岳在厨房准备40多号人的晚餐,见宁城一摇一晃地来了,梁正还挥手想赶他出去,他却拿了水壶,固执地蹲在小炉子旁边,打着哈欠道:“我给尹天烧水。”
这时的宁城看着很柔很软,说话也没什么力气,不怎么像军人。
可梁正与秦岳却知道,这样的宁城恰恰是最强的军人。
没有什么能比“守护队友”的力量更温柔,也更强大。
宁城提着一桶热水回到宿舍时,队员们已经陆陆续续从地上爬起来,到浴室洗澡去了。
尹天过意不去,抢过毛巾说:“你也去洗吧,我自己能敷。”
“手拿开。”宁城拍掉他的爪子,抓着他的右脚放在自己大腿上,仔细地包上热毛巾。
尹天脸上发烫,觉得这画面有点诡异。
如果周小吉为他做这种事,他不会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