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回去坐着,没听见吗。”男人抱臂依在门沿边,一字一句的说。声音不大,落在楚晏耳朵里却如同惊雷。
他已经无法思考,如同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鼓胀起来的火气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彻底偃旗息鼓,只余下一字一动的按照对方所言动作的力气。
他默默的转身回去坐在那张椅子上。
男人两三步就从门口跨到楚晏面前,半靠在那张桌子旁。因为身高的缘故,他向来垂眼看人,此刻更是居高临下的,视线灼热,骄傲又狂妄。
楚晏整个人都有点懵了,坐在那只知道这么抬头愣愣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看。
祁崝那张脸的每一个线条似乎都在不受控制的往他眼睛里钻。
祁崝的长相是很传统的英俊硬朗,只是那双眼睛总带着一点戾气,生气的时候更显得阴鸷,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脾气好相与的。
而这个三年后的祁崝,身上难免有了岁月和时事变化的痕迹,那双眼睛戾气不减,更为锐利压人。他站在那里,却已经不见了当年那个兵痞被部队严苛训练过仍残留的玩世不恭的印迹,整个人存在感强烈,如同尖刀一般。
楚晏单这么看着,就已经觉得心如擂鼓。
“你回来了。”楚晏轻轻的自言自语道,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老老实实坐在这唯一一把椅子上,仰着头,目光贪婪而无所希求的样子有多么的可怜巴巴。
看得这几年经历了太多残酷血腥的祁崝的心也一下子软了起来,之前满身看得见的阴翳和不快略微散去一点。
男人伸出手来抬了抬楚晏的脸,用大拇指抚过他的下眼圈——那里因为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而现出淡淡青痕。
“没睡好?”祁崝皱着眉问道。
男人的态度太过理所应当,仿佛他只是寻常出个差,与情人一段时间不见,发现对方没按照他预想的那样好好生活按时休息而不高兴。
楚晏却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整个人都抖了一抖。祁崝手重,手上的茧子与皮肤摩擦的感觉并不太好,男人伸手过来的时候他是想躲的,却因坐在椅子上无处可避。
“太忙了。”他讷讷的说道,垂下眼调转了视线。
“是吗,”祁崝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生活挺丰富啊。”
男人粗糙宽大的手掌向后笼在青年后脑处,大拇指在前,一用力就半强制性的让楚晏摆出了个仰头直视自己的模样。
“啊……”楚晏猝不及防,呼吸一下子就乱了。他尚来不及消化失踪的祁崝突然又现身的事,对方的侵袭控制又如雷霆急雨而至。他的节奏完全被打乱,理智还未归拢,身体却已经记起了熟悉的触感。
他们还维持那种关系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对方这样略有一点粗暴的对待自己,强制的行为和身体自主权的丧失能给他带来头脑的完全放空和更强烈的快感。
青年的反应取悦了祁崝。
“不问问我这几年去哪儿了吗?”他的手还停留在那里,拇指来回暧昧的摩擦楚晏侧脸那一小片的皮肤。
楚晏不动不说话,只是一双眼黑沉黑沉的盯着祁崝看。
于是男人一笑,主动告诉他:“在边境,做卧底。”
卧底这两个字一下戳中了楚晏敏感的职业神经,也唤醒了一点残存的理智似的。
楚晏抬手一下抓住了祁崝流连在自己脖颈间的手,阻止对方渐渐顺着自己下颌颈部线条开始往下去的动作,手握得很紧,却有些不自觉的颤抖。
需要用到卧底的事,想来也不是什么可以轻松做到的任务。其中必然有无数的危险紧张生死一线,再加上陈处曾经的只言片语里透露出来的干系重大,楚晏只消想一想就已觉心惊肉跳。
“那他们为什么要找我,你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他问得有些艰难,眼睛里闪烁了些叫了看了不忍的希冀。
“陈一言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他没有说完的半句话却让祁崝挺不高兴,“出了点事,本来快要收网,不知怎么泄露了消息,死了几个人。我没能按照原计划归队,又在那边混了段时间。拖到现在,要不是因为你我倒是想不然就这样算了。”
楚晏心里颤了一颤,听出一点端倪,轻声问他:“你这是要和他们拆伙吗?”
他还想问一问因为他是什么意思,祁崝真的是因为自己才决定回来的吗,却到底说不出口。他对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早已不知道是否该抱有期待了。
“那种事情,谁会愿意干一辈子,”祁崝嗤笑一声,“当初就说好了是一锤子买卖,老子该干的都干了,陈一言那个周扒皮,现在他妈还反悔了。来找你大概是真的没办法了想来逼一逼我,急着找到人是真,怕我说点什么不该说的也是真。具体的……你就别问了。”
祁崝的语气很是漫不经心,仿佛他所做的也是如他所言那般轻描淡写的事情,他一面说着,另一面眼神如鹰隼般落在楚晏扣子系的牢牢的领口。
长相俊秀腰板笔直的青年,被关在狭小的昏暗室内,被他制住了脖颈间的要害也没有任何反抗自觉,任他为所欲为的样子,让人愈发的想撕裂他的衣服,叫他在灯光下无处遮蔽,逼出他最放荡最羞耻的样子。
楚晏松了口气,虽然他们的感情不得善终,但对于祁崝这个人,他知道自己始终会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也认同对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