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身穿金色正服,头戴金冠,低头听着台上国舅的声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身后。
礼部尚书耷拉着眼皮,趁其他人不注意时,悄悄拉了拉前面中堂大人的袖边,用眼神瞟了瞟最前面的王祺,脸上满是犹豫:“大人……”
中堂大人不满的皱了下眉,却还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下子就懂了对方的担忧,随即眯了眯眼露出了一抹颇带深意的笑,压低了声音回他。
“尚书大人担心什么呢?王后至今没有怀上王嗣,元朝的耐心已经快要消磨完了。只要我们拥护庆源君早日登上王座,有大君的照拂,大人的地位,可就不同往日了啊。”
尚书大人脸上神色变幻不停,好一会儿才咬牙下了决定,目光灼灼地盯着中堂:“下官愿意追随大人的脚步,一切就拜托中堂大人了。”
中堂抚了把自己下巴上的胡子,笑而不语。
2.
为元朝使臣特意办的宴会如期举行。
乐师们跪坐在角落尽力弹奏着手中的乐器,宫女们穿梭在百官面前的案几前为各位大人们添着酒水。
有官员喝多了,忍不住拉起一旁的宫女走到中间的空地上开始手舞足蹈,越来越多的人一脸醉意地加入进去,不一会儿,中间的空地上就挤满了人。
伴随着乐器演奏的声音,众人们在这一刻似乎忘记了一切的烦恼与忧愁,脸上满是欢笑与迷醉。
纸醉金迷。
高台之上,王祺端坐在座椅上,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底下已然忘乎所以的众人。
老太监站在他身后,低眉垂目。
王后在侍女的服侍下姗姗来迟,王祺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怪罪,反而担心地问:“王后身子好些了吗?”
昨日王后感了风寒,请了御医开了药,却不见好,王祺正要派人再去看看,就听人回禀说健龙卫的洪大人已经亲自给王后送了煎好的忍冬草。
虽说健龙卫有御令可自由出入后宫,但像这样私下偷偷给贵为国母的王后送药,可就有些逾矩了。
王祺暗自微皱了眉,但很快就想到洪麟和王后的那层关系,眼里神色难辨,最后还是恢复如常,当做自己不知道。——无论是出于一开始的那个计划还是对失里的愧疚,在这样的一个特殊的时期,他都只能当作自己不知道。
王后今日有些心事重重,闻言神思不属了一会儿才淡淡一笑,有礼而疏离:“已经差不多好了,有劳殿下忧心。”
王祺颔首“嗯”了声,两人不再说话,个自盯着下面的人想着心事。
今天是个大日子,晏暄却没有在宫里,自然也就无法陪在王祺身边,自从和晏暄商谈了元朝的问题,对方最近似乎开始变得忙碌了起来。
晏暄没有说,王祺也没有问,只是心里多少有点好奇与担心,此时即使坐在高台之上,被无数目光盯着,他也不由自主地走起神来。
底下百官中。
兵部尚书与中堂大人碰了下酒杯,借着饮酒的动作,耳边就听中堂大人的声音淡淡响起:“庆源君那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就差我们添的这最后一把火了。”
兵部尚书心里一惊,手上的酒杯抖了下,溢出几滴酒液。他惊疑不定地偷偷瞄瞟了眼台上脸色平静的王,声线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中堂大人的意思是?”
中堂大人把玩着手里小巧玲珑的杯子,视线游过前面空地上跳舞的众人,最后落在脸上挂着笑正伸着胳膊与礼部尚书学高丽舞的国舅脸上——
“百官签上名的联合书已经准备好,时机一到,只需呈给王,到时候……哼……就算他不想退位也没有办法了。至于其他的,如果我们有国舅的支持……计划就更加万无一失了。”
兵部尚书抬起眼,就见中堂大人眯起了眼看着不远处地毫无所觉的国舅,高台之上的王不知为何往他们这里轻飘飘扫了一眼。
就像是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似的。
他浑身一抖下意识就低了头,避开了那道视线。
端起杯子狠狠低灌了一口酒,就见中堂大人突然站了起来走向国舅,嘴边还带着一丝未散的笑,却硬生生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3.
洪麟站在角落里发呆。
忽然一个人拉了他的衣袖一下,他抬头,便见面前站着王后身边的那个宫女,表情不知为何有些不自然,压低了声音朝他说了一句:“娘娘有事要见大人。”
他脑子有些懵,转头看向高台,却见上面只有王一个人坐着,前面是笑的满脸褶子的中堂大人和国舅,不知道在对王说什么,旁边王后的位置上却是空荡荡的。
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意思,他不由地转头看了眼王,面前那宫女有些着急地低声催促。
洪麟握着剑的手有些发汗,不由地吞了口唾沫,犹豫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跟着对方悄悄走出了宴会的场地。
……
今晚尤其安静,宴场的欢笑声隐隐可闻。
洪麟推开门走进来,绕过无数高大的书架,最里面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他忍不住唤道:“娘娘……”
那黑影动了动,转过身来,一束月光打在她的脸上,五官清丽,正是王后失里。
失里注视着洪麟走近,对方高大的身体逼近,那股熟悉又充斥着属于强壮男人的气味让她有些眩晕,脸上也泛起了红晕——她脑子里又回放起了那晚的场景。
两人这么默默地注视了会儿,洪麟地鼻息已经有些不稳,额头上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