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宿仇脚定定地钉在冰面上,看着那个人,浑身的血液如巨大的洪流一般直冲到脑顶。
胡万冲仔细地望着地穴当中的两人,喉结不自觉地无法控制地紧了紧,脸上却是神色莫测。
众人被这般诡异场景震慑一时失神之际,身后却传来一声怒吼:“越紫骞,拿命来!”
只见那濑头矮子不知何时已经躲在了人群中,顷刻高高跃起,手中一方的长剑,已经朝着黑衣男人的顶头劈了下去!
他使的竟是武当正统的大乙玄门的剑法,随着一声怒喝那矮子的全身骨骼节节舒展开来,竟是一位身姿修长的年少侠客,只见他瞬间如大鹞一般直扑而下,半身空门全开,不带任何守势,这一击,竟是带了拼命的架势!
黑袍男人耳朵微微一颤,连眼睛都没张开,身体瞬间移位,侧身扬起一掌,只见那少年在半空中的锋利剑势还未及他的头顶,一柄精钢长剑瞬间断为两节,那少年身躯一抖,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从空中直落,撞到了地穴的冰墙上,竟然飞出了三丈远!
冷宿仇只看到殷言酌在他的掌下轻轻一颤,依旧紧闭着眼,嘴角沁出一抹艳红。
血滴落在冰面,湖水流动,冰室内慢慢荡漾出淡淡的粉红颜色。
那人一击不成,从地上爬起来还欲再战,冷宿仇一脚踏上前恼怒地拖住他:“住手!”
胡万冲这时回过神来,猛然向前踏了一步,又生生顿住,搓了搓手惊道:“越兄!你没有死!你怎地欺骗我等众人——”
圆形中的黑袍男人闭着眼,双掌依旧全神贯注地抵在殷言酌的掌上,却并不回应胡万冲的话语。
一个枯瘦修长的男子立在众人后,咕咕一笑,笑声如夜枭一般刺耳难听:“嘿嘿,天阴神功。”
声音不大,却令立在冰室内的所有人,脸色都是森然一变。
冷宿仇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苦度大师。
苦度大师点了点头:“阿弥陀佛,云中道长所言正是。”
天阴神功是至为阴毒的一门邪派功夫,最初从西域流传至中原,却是在翟汜的身上练成,当年翟汜自关鸱山入关,曾在中原武林掀起滔天大浪,无数名门正派子弟被其所杀,江湖秩序几乎要毁于一夕之间,而自从翟汜在被风羽阁为首的萧煊统领一百二十名武林正派围剿身亡之后,此门武功已经随他葬身火海,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没想此门邪功居然还存在世上。
那阴沉的道士目光闪动如鹰,复又开口道:“练就天阴神功后一十八阶需青年男子的精血作引子,看来近年来拂花门下的年轻弟子频频失踪,是越掌门所为了。”
胡万冲急急道:“越兄平日,可不曾是这般模样——”
苦度大师沉声道:“看此场景越掌门已经岔了门道,如今只有趁他此时练功未成,而又走火入魔之际将他诛灭。”
云中道长扬声道:“请苦度大师主持公道,我等有近十位壮士在此,外面还有一批江湖弟兄,各位武林同道齐心协力一齐动手,莫不信不能将此人魔除去,为武林除害!”
众人纷纷抽出兵器,围成了一个圈,将那一个小小冰湖困在了中央,这可是扬名江湖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最后尾随而进的几位年轻人眼中冒出兴奋的光,举着刀剑跃跃欲试,却谁也不敢贸然动手。
苦度大师看了一眼冰面上人,却一时没有说话。
众人暗暗调息真气,死死地盯着湖面上的人,整个冰面上站满了人,却是一片静寂。
越紫骞依旧神色专注,仿佛这一切都不存在。
只是诸人说了这一会儿话的功夫,他身体上的冰凌,又结了厚厚了一层。
云中道长的目光一转,暗暗盯住了那几个打算冒头年轻人。
这一片安静之中,突然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住手。”
数十道目光瞬间齐刷刷钉在冷宿仇身上。
冷宿仇回转剑柄,将长剑护卫在了胸前,声音冷如冰霜:“诸位,他手上的人,是我府上殷言酌。”
全天下都知道,鼎纵山庄富甲一方,而鼎纵山庄,黄金台上,乃江湖中最昂贵之地,而全天下更是知道,整个黄金台的所有奇门兵器武籍珍宝,都抵不过一个殷言酌。
云中道长不悦地道:“冷庄主,敢问那你待如何?”
冷宿仇面不改色:“待我救下殷言酌,诸位尽可动手。”
云中道长冷笑一声:“若是不趁现在诛杀越紫骞,那这邪魔功夫一旦练成,只怕再也难以控制,岂可因你一己之私,而酿成江湖大祸!此人必定得除去!”
冷宿仇无惧无畏:“待我救下殷言酌,我冷某人必定杀了越紫骞,给诸位一个交待!”
云中道长道:“冷庄主有什么把握?”
冷宿仇不再理会他,淡淡地回过身,面对了一整圈的江湖人士:“诸位要动手,先过了我吧。”
他身后的两名影卫,默默抽出刀刃,站在了他的身后。
众人面面相觑之际,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持剑在手缓缓踏前一步:“在下蜀山门下第十代弟子触昶,领教冷庄主鼎纵剑法——”
话音刚落,年轻人反手一挥,突地掠起,剑尖直指冷宿仇的胸前。
一阵寒风掠起,剑影已出,只见冷宿仇轻轻踏了一步,身形丝毫不变,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就听到那鲁莽的年轻人痛呼一声,捂住手臂倒退了三步。
影三手握长剑,站在了冷宿仇的身前,脸上凝固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