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王可不知李珩治心头的弯弯道道,想着自己虽酒后乱性,幸了一名伶人也非大事,不如向皇帝讨了回塞北去日日夜夜伺候才好。
李珩治听罢竟是也没发火,只推脱这伶人身份特别,乃乱臣之子终生不得离开皇城。班纪也并非他不可,倒是颇为不好意思,早早回了塞北去。
这外头的事珮廷皆是不知晓的。那日事发之后,有太监领着他去了偏房,寻了太医来验过身,验明他是中了淫药。又请了嬷嬷来将他里里外外洗濯干净后,便被罚在房中跪地反省。房子烧着火盆,也是上好的炭火并不觉得冷。但这每日清晨天刚亮就有太监伺候他起床,用过早上的汤食后就跪在房中,朝着帝王寝宫的方向,说是替帝王祈祷,替国朝祈祷。祈祷便是要心诚,于是每日除了晚间休息四个时辰,两顿汤食和两次便溺外,珮廷皆是跪在地上。半日静心罚跪,半日抄写经文。
直到月余之后,李珩治才放他出来,得以见天颜。可怜珮廷早已跪坏了双腿,竟是不得走动,还是那两个小太监拖着才拖到了李珩治寝宫之外。
珮廷不敢抬头看帝王的面色,心中也早已平静。无非是一次又一次的惩罚罢了,如此这般都不知过了几载,自己也年纪渐长,估摸着也不再得帝王喜爱了。
“你可知自己犯了什幺错?”李珩治倒是也不严厉,只轻描淡写地问着。
珮廷只觉得膝盖钻心的疼,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这倒是让李珩治傻了眼,何时那温柔恭顺的床奴,也学会了顶撞。
“莫不是真看上了塞北王,想要另攀高枝吧。可惜他不要你,早已回塞北了。珮廷,你就死了这心吧。”
珮廷仍是不语,不知上头的人是如何认定自己想要伺候别的男人,想要另攀高枝。他抬起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帝王,第一次觉得心爱之人如此模糊。是什幺时候开始,他的殿下不会再救自己于水火之中了呢,究竟是怎幺两人走到了今天这步。
珮廷想不透,也不想想透了。
倒是这一望,让李珩治心里莫名其妙地惊了一下。想来这小床奴顺服的姿态,不过是长年来伪装,竟是骗过了自己,也骗过了所有人。如今看来,不过是笑话一场,李珩治不耐再与一个玩物较劲。既是不听话了,那就不留便是了。
“你是哑了吗?”
“陛下……”珮廷垂眸叹息,也只是喑哑地唤了一声。
“若朕送你离开,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