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顾上吃,又惹来欧阳娘一顿念叨。早些年他的墨宝是达官贵人们都爱讨去撑场面的宝贝,后来都成了笑话,他也没怎么动过笔了,还好并没太生疏。
快到傍晚的时候他才画完。他拿扇子使劲儿扇风,可算把墨迹扇干了,拿着看了又看,心想装裱是来不及了,不如先今日送了,改天再拿去裱。
宋涤心正想着,就听到外头传来声响,他心想是人回来了,便卷着画作朝门口跑去。
确实是欧阳珏回来了,但不止他一个人回来,还带了另外的人。
欧阳珏把当今皇帝晏梓伏带回家了。
晏梓伏以往来过欧阳府,下了马车跟欧阳家人们亲热地打着招呼,手一直牵着欧阳珏,众人也见怪不怪。
宋涤心有点发愣。
晏梓伏一一打过招呼来,看到了宋涤心,也愣了愣:“你怎么在这?”
欧阳珏解释了一道:“他暂时住我家里。”
晏梓伏哦了声,又笑起来,没多说什么便入了席。
宋涤心这才知道欧阳家人弄得这么丰盛不光是为了给儿子过生日,还为了迎接皇帝来吃饭。
席间本该是晏梓伏坐主位,可他也不拿架子,只道:“家宴只以长幼分,当然该请爹和娘坐主位。”
宋涤心听他这么一喊,有点反胃。
欧阳家人却习惯了似的并不惊奇,只是依旧推让着不敢。
晏梓伏又道:“朕若坐了主位倒没什么,只不过阿珏就得陪着朕坐,这就太没长幼尊卑了。”
欧阳家人这才不推了,老老实实地依次坐好。按欧阳家的规矩,欧阳父母自然是主位,往下是欧阳大哥、欧阳小妹、客人宋涤心,最后才是晏梓伏和欧阳珏。
宋涤心坐在晏梓伏身边,浑身都是僵的。
晏梓伏仿佛看不见他似的,只专注跟欧阳家人们说话逗趣。
欧阳珏得空给晏梓伏舀了碗汤,又隔着晏梓伏去拿宋涤心的碗,也给舀了碗汤,关心地问:“你今晚没吃什么东西,怎么?又不舒服?”
晏梓伏瞥了眼宋涤心。
宋涤心的脸色更白了,半天才嗫嚅着道:“我没事,可能早前吹了风。”
“那你等下早点去休息,要不让人请个大夫来看看。”欧阳珏说着便回头招呼下人去请大夫了。
吃完饭宋涤心就借口看大夫离席了,躲回客房里打发了大夫,便再不敢出门。他感受到了龙颜不悦,并且十分惶恐。他之前的所有前程都毁于皇上和吴显微手中,一旦皇上再要害他,又怎么会是欧阳珏能拦得住的。
除此之外,他看到了欧阳珏和晏梓伏的亲密,也确认了街头巷尾的传闻是真实的……他觉得胸口憋闷。
过了许久,他像个见不得光的贼一样凑在门缝前偷看外头,只见欧阳珏牵着晏梓伏朝他屋走去。欧阳珏边走边道:“我还是送你回宫吧,大不了我今晚留在宫里陪你,省得明早上你又得被老臣们骂一顿。”
“谁爱骂谁骂去。”晏梓伏撇嘴,“朕脚疼,你蹲下。”
欧阳珏便听话地蹲下,背着晏梓伏走,边走边道:“你怎么又瘦了似的?没好好吃饭?”
“被你气也气饱了。”
“我又怎么气你了?”
“宋涤心什么名声,你为什么要瞒着朕把他放家里?你还学会金屋藏娇了是吧?”
“我哪里瞒了你,这不你也没问嘛。不过你既然问了我也正好就跟你说说这事,宋涤心他——”
晏梓伏生起气来,从他背上挣扎着下去,踹了他一脚,转身就走。
欧阳珏忙不说这个话题了,拽着人拉拉扯扯的:“行行行,不说不说,今天我生辰你能不能让让我?”
晏梓伏这才黑着脸不动了,由着欧阳珏把他打横抱进了小院。
宋涤心更憋闷了,想来想去,便钻进了客房小院里的一个杂物屋。这堆放杂物的小屋子和欧阳珏的卧房相连,隐约能听到点声音。宋涤心扣了个破碗在墙上,凑过去听。
他本来是想听听那两个人会不会在争吵中提到自己,却再没听到争吵,而是听到了……欢爱的声音。
宋涤心吓了一跳,忙拿开了碗,盯着墙发了半天的愣。可心跳却越来越快,忍不住又将碗扣了上去。他听到晏梓伏毫不遮掩的呻|吟,听到欧阳珏从未对别人说过的下流的话。
宋涤心从没想到欧阳珏竟也会像其他男人那样在床上说那些话。他忽然有些低落起来,又有些恼怒。他恨晏梓伏,晏梓伏毁了他,又来毁欧阳珏。
欧阳珏不该是一个这样的人,而应该是一个完美无瑕的人。或者说,在今晚之前,他本来就是个完美无瑕的人。
宋涤心黯然地放下碗,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努力地忘掉刚刚所听到的一切。
翌日宋涤心睡到了晌午才起床,想了又想,将屋里的东西都收拾好,打算向欧阳珏辞别。可欧阳珏刚下朝回来,打断他的话,开开心心地说:“求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城西千珍铺开张,我娘和我妹妹懒得排队,非得逼着我去,但我一个人去多傻啊,我爹也不肯去,就只有你陪我去了!”
宋涤心噎了噎,道:“……哦,好。”
两人便一同去了城西,果然千珍铺门口派了长龙。还好两个人边排队边聊天,时间倒也过得快,可算是照着单子买完了东西。
街上人多,挤了半天,两人提拉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说不上累却也满身是汗,欧阳珏便领着宋涤心去了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