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有意无意问起夏大王那边的情况,陆慈倒是有问必答。
这些算得上是机密的讯息,陆慈压根儿没存心思保密,毕竟知道了是一回事,他阙漓用不用得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等陆慈告辞出来,看光景已是午时了,陆慈带着驷君回房间换了药,便有人端了几样吃食进来。
这个时候的人一般只吃两顿饭,早上一顿加晚上一顿,中午倘或饿了会稍微垫些东西。
所以端来的吃食很是简单,不过是早上剩下的烤肉,另加了一小碗面汤。
二人分吃了那碟烤肉,剩下了那碗面汤,看着白浊的一碗,闻起来倒是很香,但是陆慈愣是没敢动。
看时间已是第二日午后了,只怕枚颇已经下了第三坛猛料了,掐时辰这会儿药效该发作了。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好几个人找上她治病,均是腹泻的症状,一个个把身子蜷得像一条条大虾。
陆慈心里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一本正经地挨个儿诊治了一番,还特地开了方子叫拿去熬,那几人千恩万谢的去了。
见人都走了,沉默了小半天的驷君忍不住问道:“医慈,既是要让他们都中毒,那为何还要开药救治他们呢?”
陆慈看了驷君一眼,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谁说我那是治病的方子,不过随便拣了几味药,反正也吃不死人,只是为了诓他们多喝点水而已,况且也不至于会过早的招致他们的怀疑,这岂不是一举两得了?”
听的陆慈如此说,驷君也不再说什么,陆慈见他沉默,不由问道:“你莫不是觉得我太过阴险了吧?”
陆慈知道驷君向来极重礼,此次为了救他出来,陆慈着实卑鄙了一把,方才瞧着驷君怔愣的神色,忽然间很想知道他的想法,便这般三分无谓三分紧张四分期待地问了出来。
驷君闻言愣了一下,不由温笑道:“阴不阴险都是在于看的人,好比喜恶变化,不过因人因时的心境而已。”
“那,那你的心境是怎样的?”
“医慈为了救驷于水火之中,身陷不义之境,驷当与医慈共进退,故而,医慈的心境便是驷的心境,若他人以此诟病医慈,驷必首当其冲。”
陆慈刻意忙碌的动作随着驷君的话落而顿了下来,本来有些紧张的心绪也在这一刻平静了,这一刻心头被巨大的欢喜充斥。
她以为驷君的答案最好不过是包容的宽慰,最坏不过是不认同的驳斥,却万不曾想到他可以与自己共同面对。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你的心境就是我的心境。
如果是你的话,曾经坚持的原则,大可以破例的。
……
这一次为了救出驷君,陆慈费尽心思,弄出了这种强力泻药,趁着这次两方山匪约斗的大好机会,悄悄将药投到对方山寨河流的上游,待其顺流而下之际,使得寨中的山匪们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招。
而夏大王正好带人守在外面,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一锅端了这土匪窝,也好出出自穿越以来东奔西逃的恶气。
当黄昏时分,陆慈和驷君行走在山林之中,其后犹有两名寨中山匪跟随。
陆慈的药终于开始大范围起效了,这次甚至连阙漓都中了招,所以陆慈不得不“临危受命”外出寻药。
陆慈带着沉默的驷君慢慢地行走在暮秋的山林之中,飞鸟早已开始南下,走兽也开始蜷伏。
寂静的氛围中间杂着窸窣的枯枝落叶碎裂的声响,偶有略显急促的呼吸,带着些许烧灼的哑砾感,陆慈知道这是驷君再竭力控制自己不咳出声来。
太过严重的伤势致使他的身体依然虚弱,他需要休息,但是此时不能休息,陆慈不敢让他一个人留在寨中。
她很清楚的知道,山匪们的情况已经引起了阙漓的怀疑,只是一时还未联系到她身上而已,或者早已猜到了是陆慈做的手脚,只是她仍有利用价值而已。
所以陆慈必须要抓紧时间。
驷君等不得。
时机等不得。
陆慈怀着满腔的心事默默地往前走着,驷君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
后面两个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山匪眼见天色已晚,然而陆慈转了许久却半点收获也无,不由得有些不耐烦起来。